等到这些演了一上午戏的客人都走了之后,长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唉——”
冯洋赶紧跑回来给他续上一杯茶。
“诶呀长宁长老您也别愁,那个,其实吧,我说句您可能不爱听的,哈哈,”
他干笑两声,不敢直视长宁的双眼。
“我觉得师姐她……哦不是,那个新魔尊她虽然昨天来杀了一通,但那些魔族也只是在洗智峰作乱,并没有危及别的地方,所以吧,我个人认为,她可能……是回来……报仇的……”
他越说越小声,头也越来越低,眼神一会儿看天一会儿望地,就是不敢看长宁。
长宁倒是没什么表情,撇了他一眼说道:
“你倒是和她感情不错。”
冯洋一噎。
“呃,还好还好,一般一般,哈哈哈。”
他已经紧张地有些语无伦次了。
不管怎么说,当年他们也是有几分交情的同门,李空青更是在魔族口下救了他一命,如果不是因为他,也许当初也不会被逼到那种程度。
这些年冯洋心中对这位师姐总是有些愧疚的。
哪怕她确实是魔族,也从未害过自己,反而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他。
他却因为胆小懦弱,没有在李空青被围攻时站出来说过哪怕一句话。
这十年来他无数个午夜梦回间都被这愧疚感煎熬着。
如今李空青杀了回来,见到她活着,冯洋反而感到松了一口气。
但这些话他也只跟岳初雨和俞时樾说过。
有一次他们一起出任务的时候在外吃饭,他一时兴起喝了两杯酒,却忘记消去酒力,昏昏沉沉地犯了酔。
他只记得自己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多话,最后心里的情感实在压抑不住了,一边哭一边将这些全部说了出来。
他抹着眼泪跟俞时樾和岳初雨说自己真是挺差劲一人,别人冒死来救他,他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他们没有说话,岳初雨也难得喝了口酒,然后拍了拍他的肩。
俞时樾也仰头一口干掉杯中辛辣的松花酒,眼神望向窗外繁星点点的夜空,看不清面上神色。
四个人的小队变成了三个,难免少了些生气,变得有些寂寞。
后来他提前当上了峰主,岳初雨转去千物峰,每天不是闭关捣药就是下山悬壶济世,俞时樾也每天沉浸在修炼和战斗中,闲时替万云华处理一下山上事务。
三人小队也就如此散了。
“我知晓你的意思。”
长宁突然说。
冯洋从悲伤的回忆中猛然惊醒,竖起耳朵听长宁说话。
“当初那件事,你也在场,我知道你有意替她说话。”
“哈哈哈……也,也没有这个意思啦……”
冯洋微弱地辩解道。
“李空青当年在洗智峰的经历我也听说过一些,她会回来寻仇倒也是意料之中。”
“正因如此,我方才才会特地隐瞒下她的真实身份。若是她报过仇以后便与我们两不相欠,不再进犯,那这件事我们便可以勉强揭过,其他人那边由我想办法沟通。”
“虽然这样对逝去的弟子不公,但长远看来,她管理下的魔界估计会减少对人界仙界的侵犯,于未来的和平是有益的。”
他看向冯洋,眼神锋利如鹰隼。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冯洋背后浮出一层冷汗。
“是……长老,我明白。若是……她以后不再来,就说明她并无向仙界开战的野心,咱们就当跟魔界签了个和平协议。”
长宁紧盯着他许久,才慢慢将目光移到手边的茶水上。
“你能明白我的苦心就好。我知道你心里可能会有些不解,也会为死去的弟子不平,但你还年轻,没经历过当年那场仙魔大战,不明白战争是一场多么可怕的事情。”
“虽然李空青现在的实力还没育到当年寂无声的境界,但也已经足够恐怖,一旦开战,谁也不知道情况到底会怎么样。”
“但可以肯定的是,到时候的伤亡就不会是昨晚那般小打小闹了。”
“所以您才一直隐瞒着我吗,长宁长老?”
明时晏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