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时起,她的家就安在了孤儿院里。
这种特殊的环境中,青少年的善恶,往往比成年人更为直接和猛烈,如同夏日正午顶头的太阳,炽热、刺眼。
学校午餐盒中发现一只蟑螂、书包被仍在厕所的粪池中、午睡后发现头发上被沾了满头的口香糖……
霸凌和排挤如吃饭一样平常,桩桩件件,历历在目,在梦里依次闪现。
这么多年来,宋澈早已习惯了职业化的冷静严肃。
仿佛是穿上了一层铠甲,仿佛在这层面具之下,她始终是强势而安全的。
可记忆深处的梦魇,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如一个无形的幽灵,紧紧地捆住她,然后将自己拖入一池冰冷的湖水中,慢慢下沉。
“妈妈,不要!妈妈!”
宋澈被噩梦吓得尖叫,猛然惊醒过来。
心脏砰砰作响,仿佛要跳出胸膛,冷汗湿透了头发。
她定了定心神,慢慢站起来,深呼吸了几口气。
走进卫生间,她用冷水洗了一把脸,然后拿起手机,发了一条信息给石朗:“我很想你,过些时是我的生日,可以陪我吗?”
她强行平定了一下心神,逼迫自己从刚刚的梦魇中抽离出来,只有工作起来才能给自己安全感,她给苏景柔发了一条信息:
“您好苏老师,谢谢您帮我介绍案源,今天早上的开庭很顺利!”
苏景柔很快回复:“宋律师,您现在还好吗?”
宋澈直到现在才用上手机,见了这条信息,有些摸不着头脑,问:“苏老师,我很好,有什么事吗?”
苏景柔心下疑惑,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宋律师竟然还不知道?!
她将网上关于陈恕川养金丝雀的热搜发了过去,然后又发了一条信息:“您是位很负责任的律师,如果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请尽管开口,我一定会站在您这边。”
宋澈点开看了看,有些无语。
不过,网上流传出来的视频,都已经打过码了,声音也经过了处理。
就算是熟悉的人,只凭这段视频,也不可能猜到是自己。
网上都是猜来猜去的推测,根本没有任何信息指向自己,说明苏景柔没有爆料出去。
那么这件事,基本对自己没有任何影响。
宋澈轻蔑一笑,我连夏家的人身威胁都不怕,会怕这种网上虚无缥缈的东西?
她拿不准苏景柔究竟是套话还是真心,回复:“苏老师,您不必担心,这种热搜过个两三天,就会被人全部遗忘。”
苏景柔回了一个ok的表情。
宋澈回复:“那我先去忙了,苏老师如果有别的咨询,欢迎随时联系我。”
她又打开与石朗的对话框,心情竟然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幸好,这次石朗很快回了信息:“好的,那到时候在臻如餐厅见。”
低沉的心情终于有了一丝亮色。
自己和石朗的工作和生活方式,两人的时间像有时差一般,怎么都碰不到一起。
这样的生活状态,让这份感情似乎也变得有些艰难。
宋澈想起两人的上一次见面,还是一个多月前,暗暗在心里有了点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