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觉得老天爷对她还不错。
而当她儿子死去之后,
她已经没有觉得老天爷是否对她不公平,
只是麻木了。
在那天她儿子断气的时候,她守在病床边,也没有再落泪,
只是木讷地坐在那儿,望着,
耳边的医生可能说着什么安慰她的话,她也没有听清楚一句。
她的精神在她儿子病情逐渐恶化的那一天天里,就一点点被消磨了,
她浑身的力气,也在期间一点点被抽空。
她的头在那期间一一点点变得花白。
但被抽走力气的身体,始终还是有一点力气,能够在她儿子想要从病床上起身时,搀扶着他起身。
只是在她儿子死了过后,她最后那一点力气好像也没了。
她坐在那儿,坐了不知道多久。
然后恍恍惚惚地开始起身,收拾她儿子的后事,
换衣服,火化……
等着她好像恍惚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儿子已经化作了她手里捧着骨灰盒里的一捧骨灰。
她将他生下来,养到那么大,
怎么就一下就只剩下这么点了?
她有些疑惑。
心里也感觉不到悲伤,只是麻木,就是偶尔感觉有些心口抽搐伴的疼。
再后来,
她就回到了空荡荡的屋子,
面对她儿子的骨灰,好些日子都没出门。
早上醒来的时候,就坐在客厅里,直愣愣看着她儿子的骨灰盒,
晚上,就睡在客厅的沙上。
醒来,又再重复这个过程。
后来,
她妹妹给她打电话,劝她回来老家走走。
可是她的父母也早已经离世了,
她现在有委屈,有难受,有痛苦,又能向谁说呢?
对她来说,在哪儿都一样。
只是后来她妹妹一直劝,一直说,她也就来了。
这会儿,翁巧慧顺着街道走着,
已经花白的头,即便扎着,也有些凌乱。
穿着的衣服还是前一天,她妹妹让她换了的一身。
脚上穿着的鞋还带着些泥污,像是先前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积水,
却还是浑然不觉。
低着头,她步履蹒跚,身躯佝偻。
她已经快六十岁,已经开始步入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