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說:「不,親愛的,你們玩吧,我能照顧好自己。」
丈夫怕她不高興,特意保證他們一定在八點前歸家。
艾琳失笑道:「沒關係。」
她是真的沒關係,她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狗跟著她進了書房。
她叮囑傭人不用給她送飯,她不餓,任何人都不要進來打攪她。然後她鎖上門,坐到書桌前,打開抽屜,拿出了一張相框。
相片裡是她十二歲時,一家四口站在家門前拍攝的合照,父母、她和六歲的弟弟。
她遺傳了父親的金髮,弟弟遺傳了母親的黑髮,姐弟倆相貌相似、性格相合,自小感情不錯;可惜拍完這張照片的兩年後,弟弟就因身體原夭折了。
這就是父母留給她的最後一份禮物,她至今不明白有何意義。
當時拍這張照片是在清晨的馬路邊,隨便找了一名路人幫忙拍攝,所以畫面里還混入了其他不相干者;比如她家隔壁花園的園丁,那個沉默不愛打招呼的女人。
園丁的臉恰好入鏡了照片的最右側,她站在花園草叢中,臉色蒼白,神情焦慮不安。
艾琳心中生疑,拿起放大鏡,更仔細地觀察園丁的臉——的確是慌張焦急的表情,像在害怕什麼。
她馬上找到抽屜里的螺絲刀,開始拆解相框。
底板與框架剝離的瞬間,照片後方掉出什麼東西,「啪嗒」地落在書桌上——
艾琳揀起一看,是一枚銀質小鑰匙;無劃痕磕碰等使用痕跡,非常。
而張照片的背面,用原子筆畫著一張簡易的地圖:一棟簡筆畫的房子,房子旁一個方框,框裡有樹,代表花園;在花園的西北角標註了一枚紅點。
這枚紅點的位置,正好是照片中園丁所站的地方!
艾琳猝然起身衝出房門,驚嚇了腳邊的狗。
狗嗚咽一聲跑著追上她的步伐。
天上驚雷划過,閃電燁亮夜空!
郁臻發現自己變成了那條狗。它(他)不顧傭人的阻攔,跳過圍欄衝到滂沱大雨里,追著艾琳的氣味跑進了花園。它頂開冬青樹枝鑽進草叢,肌膚被鋒利葉片割傷,大腿濺滿泥點。
它並不是一條生物學上的狗,沒有皮毛保暖和防水,冰冷的雨水就那麼砸在它的後背,寒意包裹全身。它金屬的犬爪被磨得發燙,依然撬不開那塊沉沉的石板,它焦急地嚎叫著,眼淚流淌混著雨水滴落。
它找不到主人了。
它不知道,像它這麼昂貴的寵物,獨自出門是件相當危險的事情,它躲在草叢裡發狠地撓那塊石板,它恨自己失去了靈活的手掌和可以呼救的聲音。
雨聲太吵,花園的草太茂盛,打著傘出門找狗的傭人,就這樣錯過了它。
待它精疲力盡時,天已經全黑了,它像條剛撈上來的落水狗,身上髒得可憐。
「操!快看我發現了什麼!」激奮的聲音在它身後響起。
「媽的這品相,發財了!」
它一扭頭,一張黑色的布鋪天蓋地地罩下!把它捲入黑暗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