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姚听不见父亲的咒骂,也没了女人的尖锐嗓门。
可尽管如此,她闭着眼睛比看到的更加清晰,每个细微的声音在耳朵里放大。
一滴泪无声地滑落,沁在泽棉的衣服上,烙在他的心里。
泽棉正要抬手示意,衣领被谌姚轻扯,微微翕动的嘴唇苍白无力:“放我下来。”
“好。”泽棉微热的呼吸在她的颅顶,他扬起手弯下。
将父亲抵在墙角的手下当即停手,原地不动笔直地站在那里。
女人搀扶着连站都站不稳的父亲,泪眼汪汪看向谌姚:“好歹是你亲爸,至于动手吗?”
男孩被父亲的鼻青脸肿吓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抱着父亲抹着眼泪:“爸爸,爸爸,你疼不疼,爸爸我给你呼呼。”
男孩边哭边瞪着谌姚,嘴巴撅着:“你是个坏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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谌姚端起桌上的温水喝掉,抬脚一步步走了过去。
这脚步她走得像是十万里长征,长飘散,眼底的红血色加上疲弱的苍白,她像个女鬼幽幽的在暮色似的灯光中前行。
父亲瞧着她的样子,心里忐忑,但一想到她终归是自己的女儿,量她也不会再做什么。
他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擦掉嘴角的血渍,又开始装腔作势起来:“谌姚,你打也打了,气也出了,你不是说老太太住院了,我这就带着她新孙子过去看看。”
说着他拉过女人和孩子就要走。
“别走了。”谌姚一把拉住男孩,带到自己的怀里。
她的头开始胀,脑袋里的一根筋剧烈抽动,她鼻音颤,含着森森的寒意。
“给我刀。”她闭上眼做着最后的挣扎,眼前一片黑暗。
泽棉从身后亲自递上刀在她的手里,抬脚退后几步,站在能保证她安全的距离。
“你又跟我玩威胁?”父亲嗤笑带怒,没有人可以忍受两次被威胁,还是自己的女儿。
女人盯着谌姚手里的刀,再看谌姚眼底的杀意,已经害怕到颤抖,她缠着父亲,掉下眼泪:“你快跟她忏悔,认错,跪下都行!我要我的儿子。”
父亲握住女人的手安慰道:“你别怕,她跟她妈一样是个孬种,她们。。。。。。。”
孬种?谌姚哂笑,干脆地抬起手。锋利的刀刃在男孩的胳膊上快划过。
“呜哇!”随着男孩一声大哭,他柔嫩的胳膊上鲜血渗出,滴落在一尘不染的地板,恍若无数的玫瑰花妖艳地绽放。
谌姚的举动在泽棉的意料之外但也是情理之中,他早就做好准备。
他双手插在裤袋,眉眼轻挑地站在一边静静地旁观。
“别快来!”谌姚刀抵在男孩的脸上,父亲和女人瞬间停住脚步。
刀刃上的血印在男孩的脸上。
泪水从女人放大的瞳孔中坠下,哀求的目光投射到谌姚脸上。
父亲的脸一下子变得像窗户纸一样煞白,不可思议地抬头望向她。
男孩哭得撕心裂肺,胳膊上的血顺着往下,一滴滴从指间坠落。
“看着他在痛苦中哀嚎,是不是很心疼?”谌姚嘴角隐隐笑着,灯光照得她身形更加纤薄,那双眼结满愁绪,长而密的睫毛不曾眨一下。
泽棉看着这样的谌姚内心颤栗,如此的局面虽不忍心但也是她必须要面对的。
她很愿意看到父亲脸上痛苦挣扎心疼无奈的表情,那种站在悬崖边吹着刺骨的冷风,随时会坠下去的惧怕。
“我和谌乐都是你的孩子,你的父爱从未在我们身上体现出一丝一毫,你现在口口声声地说你的儿子?难道谌乐不是吗?你再看看你身边的女人,她不是你的妻子,她能做到破坏别人的家庭就能躺在任何一个男人怀里,她就是荡,妇!”
谌姚低吼着说完这些,红色和戾气交织在一起在她的眼中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