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喻点点头下了决心:“哦,那就卖吧。”
等回完消息,她难得听见许淮颂主动问:“如果改编成电影,结局是什么?”
阮喻心道那她哪知道啊,笑笑说:“现在很多改编都不尊重原著的,我也不一定有决定权。”
“按原著呢?”
阮喻沉默下来。
按她原来的构想,故事的最后,两个文科兄弟班相约毕业旅行,女主角精心策划了一场表白,打算在旅途中向男主角说明心意。可在她再三向组织人偷偷确认“男主角会来”的情况下,他还是失约了。
就跟现实一模一样。
只不过小说里,男主角的失约将被赋予某种理由,但现实里,阮喻想,许淮颂不赴约,就是因为对包括她在内的苏市一中没有任何留恋吧。
她把这个结局讲了出来,问:“是不是有点虐?”
许淮颂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慢慢收紧,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嗯”了一声。
阮喻却非常释怀地笑起来:“但其实是个happyending。”
“怎么说?”
“因为女主角会放下男主角的。”
这个世界上最难治愈的从来不是“失恋”,而是“暗恋”。因为在“暗恋”里,你没有努力过,没有被那个人伤害过,你的所见所闻全都是他美好的样子,所以你将会永远作茧自缚。
可一旦你鼓起所有的勇气去尝试,却被彻底打败,那么这场难以好转的“暗恋”,也就成了能够治愈的“失恋”。
世界很大,岁月很长。女主角会放下男主角的。
许淮颂有那么十几秒的时间没有呼吸。
车飙破了一百码。
他忽然想起之前看见过的,一位作家对阮喻文字的评价:三言两语,从浪漫里挖掘腐朽,又最终化腐朽为灿烂。这小姑娘的文字太通透了。
是,她活得太通透了。
看似胆小,却在明知他要赴美念书的情况下,并不认为那是什么无法逾越的障碍。
看似怀旧,却没有真正为过去的一切感到遗憾后悔过。
“你了啊许律师!”阮喻的高声提醒打断了他的思路。
他“哦”一声减了,良久后说:“制作方不会接受这个结局的。”
阮喻不明白他“意有所指”,非常认同地点点头:“我也觉得。”
阮喻再次睁开眼时,外面的世界已经风平浪静。杭市没有下雨,车停在了她家公寓楼下。
她迷迷糊糊揉了下眼睛,意识到自己睡着了,而许淮颂安安静静坐在驾驶座,并没有叫醒她。
她惊讶问:“我睡了多久?你怎么不叫醒我?”
“刚踩下刹车准备叫你。”
她疑惑地看了眼手机,现时间明明已经很晚,远远过了车程所需。
许淮颂瞥一眼她,解释:“路上堵车了。”
哦,原来是这样。
她松了安全带,拉开车门说:“谢谢你啊许律师,那我先上去了,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许淮颂却没有应声,顿了顿说:“我饿了。”
阮喻一脚踩歪,回过头来,神情诧异。
这句“我饿了”,她怎么硬生生听出一种“我受伤了”的味道?
她反应过来:“哦,我睡糊涂了,忘记你还没吃饭……那,那你要上去吃点东西吗?”
许淮颂点点头,跟她下了车。
快进入公寓大门的时候,路边经过一群刚跳完广场舞回来的阿姨,许淮颂突然从她右手边绕到了左手边,并且作了个抬手的动作,摁了摁太阳穴。
阮喻一头雾水,看了眼那群乘风而去的阿姨,说:“怎么了?”
“没事。”
他总不能说,他只是在遮脸,为免被人认出自己是那天的醉汉吧。
俗话说得好,一回生两回熟,这次,阮喻的拘谨度小了一些,请他进来后甚至非常顺手地拉开了鞋柜,拿出一双拖鞋给他。
自打之前李识灿和许淮颂接连来过后,她有次逛市,就顺手买了男式拖鞋有备无患。
许淮颂的眼底浮现出笑意,在她转头进厨房的时候说:“先去换衣服吧。”
阮喻一愣,低头看了眼自己满是泥渍的裙摆。
也对,是不太卫生。
她“哦”了声,叫他在客厅坐会儿,扭头进了卧室。关门的刹那,突然现自己心有点大。
这么个大男人就在一门之隔外,她在这儿无忧无虑地换衣服?
这么一想,她故意制造出了连续咳嗽的声音,然后以噪声作掩,悄悄把门反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