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桥森不过是个送货的骡子,你真觉得凭他自己能调查出这么多东西么?如果不是上面忧心你们办砸了差事,丢了天皇陛下的脸面,我也不会主动出面来解决这件事。怎么,你们还觉得我有问题,准备在这里除掉我么?”
贺远冷漠的话音落下,塔外忽然狂风大作,顶层悬铃叮当乱响。
佐藤眯起眼,直到此刻他方才看清那帽子内的家纹。
片刻的错愕后,他忽然大笑,硬币“当啷”一声砸在砖地上。
“开个玩笑!其实在下……”
话未说完,贺远已经转身走下楼梯,头也不回的冷漠道:“告诉吉川将军,下次试探记得找个更像的。他右手食指第二个关节,应该有三道刀疤才对。那是他在德国人的特训班内和萨摩藩的人决斗时留下的。”
“高先生,请留步!”
佐藤说着话追了下来,皮鞋尖堪堪抵住贺远投在地上的影子,金丝眼镜后的瞳孔缩成针尖。
“后藤家的贵客要走,总该让在下备车相送……”
佐藤的话音未落,就在此刻,塔内忽然传来木屐踏碎枯枝的脆响。
吉川贞佐矮胖的身躯裹在将官斗篷里,右手戴着的丝绸手套隐约透出三道凸起的疤痕轮廓。
“昭和十二年,帝国银行改组会议,我与后藤淳一郎先生对饮三壶菊正宗时,可没听说后藤家出了这么一把锋利的刀。”
贺远扭头瞥见对方左手小指的义肢,那是诺门罕战役中被苏军坦克碾碎的,此刻正不自然地蜷曲着。
日军情报机关长吉川贞佐生命值:9o96
日本陆军学院毕业天皇外戚陆军少将军衔
“将军应当知道,我们这些活在族谱夹缝里的私生子,总要证明自己配得上家纹。”
贺远摘下礼帽行了个标准的士族礼,帽檐阴影恰到好处遮住冷笑。
真是不容易啊,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总算是把正主给逼出来了!
“呵呵,任何人都要证明自己对帝国的价值。令尊上月刚把长崎的船厂捐给海军省。”
吉川贞佐笑着走了下来,拉住贺远的胳膊去到了一旁的凉亭内坐下。
“但是对海军表了忠心,不代表对陆军表了忠心。我看你好像非常精通支那人的文化?正好,帮我看看开封站新缴获的清明上河图摹本,上面有些商户标记,看着像重庆那边的密电码。”
“当然了,这个不着急,只要你愿意留下来,我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安排给你。”
吉川的话说到这里,高桥杏子身上那股特有的茉莉香忽然飘了过来。
她换了一身橙色的和服,捧着一个红漆托盘走了过来。
“将军,英租界刚送来的锡兰红茶,领事夫人说,希望您能喜欢。”
高桥杏子跪坐在了一边开始布茶,和服下摆露出了绑在大腿上的手枪。
但就在她端茶时,吉川抬手突然砸碎了茶盏,瓷片深深扎进高桥杏子的掌心。
“有没有一点规矩?你该招待的是后藤先生,或者说高先生。”
吉川舔掉溅在唇边的血珠,转头对贺远挤出个扭曲的笑容:“杏子小姐精通花道茶艺,尤其擅长……安抚焦躁的客人。只要你愿意留下,今天晚上,她就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