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一下……”
旁边那位年轻的同事焦急地出声阻止,千叶和伸立马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同时他也忍不住对安室透和宫纪投以窒息的目光。
你们两个是在在调情吗?
有什么是我们不配听的吗?
平日里的安室先生是这样的吗?
千叶的灵魂三问并没能进入宫纪和安室透的领域。这两个人各自意味深长地看对方一眼,旁若无人地并肩走了出去。
年轻的后辈简直要落下泪来,他魂不守舍地喃喃自语:“我和宫纪警官是警校同期生,我追着她来到搜查一课,她还没能记住我的名字,就坐着别的男人的车走了……”
千叶和伸同情又安慰地地拍了拍梶野康平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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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室透的车停在更远处的停车位上,宫纪不太理解一个持枪持刀的法外狂徒为什么要在这种细节上注重规则。
一辆非常漂亮的马自达RX-7。这是一款重心较低的手动挡车型,宫纪在打开车门的间隙飞快按压了一下车胎,车胎充气过度,甚至可能超过了最大胎压——这辆车足够在高速运行中实现J型掉头和180度掉头。*
安室透启动车辆,仪表盘的安全气囊灯却没有亮起。宫纪在拉安全带时侧身往车座侧方摸索了几下,这辆漂亮的车并没有装安全气囊,反而在气囊仓里填了其他东西,是什么?枪支吗?*
在车辆发动的轰鸣声中,她不着痕迹地轻轻敲了一下仪表盘右侧,这里的安全气囊也被拆掉了,这么大的空间,他往里面放了什么?
她皱起眉头,十分不满。这是做什么?一个侦探和咖啡店服务生,要往车里装武器库吗?
“咔哒”一声,车门被锁死。安室透的目光掠过宫纪,她因为这一下而攥紧了手里的包。
无论是之前械斗中不顾致命的刀片强行攻击的动作,还是明知危险却坐上了自己的车的行为,都显示这位小姐具有赌徒思维。理智又疯狂高智商人群,是安室透最不想面对的敌人。
车门被锁死,她和安室透待在同一个密闭空间里。宫纪的目光巡视过贴合紧密的车窗,仔细思索了一下自己能够利用逃生的东西——手表、多功能钳、钢笔、耳机线……都没有什么杀伤力。追踪用的小道具倒是带了一堆,但是面对绝对的武力毫无用处。
她开始后悔,今天出门还是太草率,下一次起码也该拿一把电击。枪。
车辆驶过灰败老旧的住宅区,拐进荒无人烟的窄道上。道路两侧树影幢幢,从车窗外一掠而过,宛如狰狞活物。
“夜晚的平河町巷道可不安全,警官小姐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安室透率先开口。
“可不是哪里都会有你这种持枪的危险分子。”宫纪冷淡地瞥了一眼他的腰线处。
“合法申请。警官可以去查我的档案。”
“你的车也不错,不过下次请女士坐这样的车还是小心一些,起码装好安全气囊。”
“装有安全气囊的车不适合一个在灰色地带行走的侦探。”安室透耸耸肩,让话题进入自己的节奏:“我同时还做着波洛咖啡厅服务生的工作。来咖啡厅的警官们最近常提到宫警官——职业组,高学历……宫警官是从美国留学回来吗?”
“不,是英国。”这些都是在警视厅对外系统上公布的信息。
宫纪的回答简短而冷肃,明显不愿与他多说。安室透漫不经心的语气凝滞一瞬,他想询问一些过于私人的问题,比如宫纪右手背上的疤痕。
多年的情报工作经验让他知道自己已经踏在了宫纪的容忍底线上,冒昧试探只会打草惊蛇。
而目前一切可供观察的细节都与他掌握的情报吻合。安室透缓缓握紧手中的方向盘,眼底堆积起沉沉暗色。
车内骤然沉默下来。
宫纪的直觉格外敏锐,她再次感受到了安室透那种外放的危险气质。她似乎是在触怒他的边缘,安室透的杀意像毒蛇一样沿着小腿缓缓攀爬而上,她的心率开始加快,脊背不自觉地绷紧,手伸进包里紧紧握住多功能钳。
这个小小的密闭空间好像在升温,温度来自旁边紧挨着她的危险男人。前方人流逐渐密聚,摩天大楼紧挨着巨幅广告牌,车辆从荒芜的废都驶向灯火辉煌的不夜城。安室透伸手去拉挂挡,他的手臂越进副驾驶,这一刻宫纪像是被触碰领地的应激的猫,脑子里升起许多危险的念头来。
她该怎么敲碎挡风玻璃逃跑?还是说更冒险一点,敲碎安室透的头骨?
虽然大概率会死,但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过于危险的情绪又从心脏最底层翻涌着出来,宫纪先是惊讶于自己居然能在这种情况下。体会到失控感受,复而迅速地把这些无用的念头压死下去。
她偏过头,目光凝视着窗外像鱼一样游曳过的灯火,出声问:“不说一说你收集的信息吗?”
“你知道这一带的领头人吗?他叫麻生祝。”安室透声线平稳地接话。
麻生祝。
“略有耳闻,听说他原本是稻川会的一个小头目,原先在关西一带活跃,后来退出稻川会,跑到东京山口组的地盘下讨生活。”
因为暂时的共同目标,宫纪与安室透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迅速得到缓和。
“光村凌一年前开始替麻生祝做事,他很受麻生祝的器重。光村凌知道谁要杀死他,他会不会把这件事告诉自己的领头人麻生祝?”
“言下之意是,凶手在被我们通缉的同时还会被□□盯上?”
“虽然不知道麻生祝为什么不在意他手下的死活,但凶手在麻生祝的地盘杀人无疑是挑衅他的权威。从今晚来盯梢的那些人可以看出,麻生祝可能会想比警察更早找到凶手。”
“所以我们在寻找凶手的时候还要盯着麻生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