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的喜服。
“晚辈记住了。”
万和堂名气大,病人多,孙大夫又去忙了。常渊坐在屋中,摸了摸腰侧的玉佩。
他近来想起了些往事。
却不过都是些片影,拼凑不出什么,仔细想来,欢喜的时刻竟然屈指可数。
他隐隐觉察自己并非此处的人。
玉佩在掌中被长指摩挲,有着极温润的触感。
常渊站起身,取下玉佩。
不过是身外之物,从前种种非他所愿,如今既然已决定开启新的人生,那便没有什么好再犹豫的。
他有一把剑,可以护着姜家母女就够了。
常渊出了门去,依着上回的记忆,问了问路人,寻到了那日姜馥莹曾驻足犹豫的首饰铺。
这会儿人不多,掌柜的坐在店里打着瞌睡。
见有人来,强打起精神起身,又发觉是个瞎子,悻悻坐了回去。
他伸着懒腰:“想要什么,我帮你挑。”
常渊并未因他散漫的态度而变,上前几步:“七月初,瞧着一只玉镯,应当是……”
“哦,那个啊,”掌柜的随口应声,“那是好东西,多少人想要呢。”
但他也没说是否有人买走,算盘放在桌面哗啦啦地响,一双眼在常渊身上上下打量。
“掌柜的当时说,若是想要,可用这枚玉佩来换。”
常渊抬手,将玉佩露出。
掌柜的直起身子,看愣了眼。
上好的岫岩玉,外头是云纹内里是吉祥纹,寓意极好的纹样,比他这偏远小县店铺里最好的镯子都要贵上不少。
“对对对……哦,我记得你,”掌柜的开口:“是是,你要哪只?”
他有了印象,大几个月前确实有个瞎子来过,同行之人瞧了半天试了多少个还不买。他背地里咕叨许久,知道自己没钱就别进来,进来了这样浪费时间,真是晦气!
却不想竟然还有今日。
他拿出盛放好的玉镯,“您挑,您可多选几只,随您尽兴。”
语气谄媚。
常渊不动声色,腰间的佩剑轻轻撞在了柜台上,发出一声细微的闷响,“嗯。”
掌柜的见他看不到,起了坏心,随手拿出一只来:“您说的可是这只?七月咱进的最好的便是这只了,水头极好,寻常难得得很呐!”
常渊伸出手,轻巧地接住了将要往下掉,碎裂一地的玉镯。
“掌柜的,您当心。”
常渊看不见,手却稳当,原原本本地将其放回了桌面,“莫要做些令人不齿之事。”
掌柜哂笑几声,“是、是。”递给他另一只。
“不是这只。”
常渊忽然开口:“手感、重量都不对。”
掌柜的不敢再耍花招了,沉着脸,将那只摆放许久,却价贵无人买走的玉镯拿给他。
“可以了吗?”
常渊将玉佩递给他,准备走时,忽然想起当时罗胥君所说的,幼年的姜馥莹。
他淡声开口:“簪子,珠花,耳珰,都包一些吧,补足玉佩的差价。”
掌柜的深深叹口气,看着他腰间按住的剑,苦着脸挑了些包起。
……一瞧就是有功夫的,真不能轻易得罪了,否则一剑劈了他的店,找谁说理去?
常渊提着大包小包走了,他抱着玉佩沉思。
好像是在哪儿见过,真是……眼熟。
掌柜的忽然站起身,小木椅轰地倒地,老旧的椅子即将散架,咯吱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