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县试开始到结束,一共需要经历十七天,一天考试,一天张榜,剩下十五天用来批改,早批改完,就能早张榜。
各地参考人数不一样,张榜日也就不同。
院长拿着朱笔,随时准备划出错漏,但是看完第一张纸,竟然无从下笔!
他欣慰地点点头,摸着花白的胡子翻开下一张。
这时他才忽然现每一页下面都贴心标好了页码,字很小,但是很清晰。
是个心细如的。院长想着,继续看。
字很好看,字形柔美但笔锋凌厉,写字人书法造诣颇深,这已经有自成一家的雏形了。
院长平时也研究些书法,他一边点头,一边忍不住自言自语,“可惜可惜,太过稚嫩,这写字的人年龄似乎不大,笔力有些浅了,但若他肯用功,假以时日定能开创新的字体……”
“咦?这第二张怎么竟也无错漏?看来这孩子当真是苦读过,肯下苦功夫是好事,等张榜后老夫定要去见见他,这样的后生若不能提携,那真是我绥阳的损失。老夫要让他进文院,亲自教导他考秀才……”
“这……这……”
“无错漏!又无错漏!难道我清苑县今年要出一个甲了吗!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近百年来绥阳一共只有三个在县试中获得过甲的考生,一位是当今文相大人,另一位是那位帝王师,难道这第三位竟出在我清苑县吗!这样的人才为什么不见县令跟我提起呢,一定是因为这少年家境贫寒,所以不曾引人注意吧,这真是我们的失职,也许老夫该建议县令平常多去各村里看看,老夫也不能总待在这文院里了。”
“知行合一的道理我怎么忘了呢,难怪这么多年我的文位一直不能寸进,原来我竟忘了学文的根本”,院长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一页页翻过,翻到最后一页时,他闭上了眼,像是不敢置信。
再睁眼时,他满眼震惊,喃喃,“一甲……”
良久后,他踉踉跄跄推倒椅子,跑出去。
“李山!”院长连鞋都跑掉了一只,疯狂拍打清苑县令所在的客房门,哪里还有个读书人的样子,他失态地大喊,“起来!快起来!”
县令不知道生了什么,惊慌失措爬起来,打开门,满脸惊慌,“怎么了?是不是试卷出了问题!”
“不是…”院长喘着气,心脏狂跳,“甲……甲!我……我们清苑县今年出了个一甲!”
“什么?!你没看错?!”
有那样的潜力,日后位列三相都不在话下啊!
这对他这个县令来说是大功绩,他可以因此高升!
院长一边喘,一边道,“就……就是怕看错,才叫你起……赶紧去看!”
李山赶紧跑进书室,一页一页仔细翻看,直到看完,那只朱笔都没有被他拿起来!
“无误……甲!”
李山和院长对视一眼,院长在第一页右侧用朱色笔写上自己的名字,名字后面只一个字,“甲”。
李山在它下面也写上名字,“无误,字优,甲。”
“好!好啊!”李山激动地热泪盈眶,“再过两年,清苑县要出状元了!”
“也许不用等两年了!陛下有旨,为招贤纳士,今年科举加试!说不好会像帝师当年那样出个同年三元!”
“同年三元太难了,还是让他进文院好好准备几年,只要他能成状元,清苑县就是状元的故乡,我们两个老东西这辈子也就值了……”
两人对视片刻,院长怀着激动的心情道,“他的诗老夫还没看,若能得个乙,今年的案就一定是他了!”
要知道案一般都是双乙,文相当年也只是一甲一乙,自绥阳开国以来,只有蒲听松一个人在县试时拿过双甲。
诗词毕竟是主观的,能拿到甲,就说明它日后可以一定范围传播,甚至传遍天下。
当年蒲听松那,已经收录进各地文院教材了,是真正意义上的传天下。
李山哆嗦着嘴唇,“老伙计,你先看……我……我不敢看。”
“好,好,老夫看!就老夫看!”院长的手在抖,他仔仔细细通读一遍,脸色忽然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