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弃言想拉一拉先生的袖子,告诉先生不是这样的。
不是不信任,是因为他感到先生不高兴了,不敢要先生抱。
可是他手上有好多油…拉了先生的袖子,就要把先生弄脏了…
“想说什么?”蒲听松取出一小块绢布,向他伸手。
他把白软的小手搭过去,手上的油很快被擦干净,头顶传来先生的声音,“想说什么便说,想做什么就做。”
江弃言忽然改变主意了,他不想抓先生的袖子了,他想扑进先生的怀里。
“先生……先生可以环着我的腰吗?”他终究是不敢扑,只是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蹭过去。
很轻易的,试探就落实了,蒲听松揽着他的腰,他被拥入怀中。
“不继续吃了?”蒲听松轻轻拍他,“许你再抱一会,然后接着吃饭。”
江弃言耸耸鼻翼,呼吸间都是先生身上的松香,木质的香气存在感很明显。
“呜……”不知道是不是先生的怀里太暖,以至于都把他变脆弱了,寻常那些微不足道的委屈在此刻无限放大,江弃言的坚强被轻松击破。
“呜……呜呜……”
“先生……先生……”江弃言哇一声哭出来,“呜哇先生……”
他一声一声喊着先生,喊一下,呜咽一下,然后再喊,“呜先生……呜……”
“有那么委屈吗”,蒲听松给他顺着气,“先生帮你出气?”
没有委屈,是太感动了。
“不…不要……呜”,江弃言拼命摇着小脑袋。
帝师一脉的人在朝中的位置一直都很尴尬的。
没有实权,不得干政。
而且先生的父亲,上一任帝师已经去世了。
在江北惘登基的那一天,他下诏处死了上一任帝师。
江北惘处死了自己的先生,可能是因为恨自己还没登基的时候,蒲老爷子管得太严吧。
江弃言想着,先生自从成为帝师,算起来也才刚刚入仕一年多,先生的处境一定举步维艰。
先生在朝中孤立无援,肯定会经常受欺负的。
要是再跟新皇后交恶……
“不要不要”,江弃言想起早上在御书房,先生为了他,跪得干脆的身影。
他好心疼好心疼,他不争气,父皇不喜欢他,先生作为他的帝师,又是蒲老爷子唯一的长子,一定在父皇那受尽了冷眼……
父皇也许会借题挥,用他这个太子当借口,让作为他帝师的先生受些不白之冤……
一想到这里,他就很愧疚很难受。
“先生不要去”,江弃言哭得连眼睛都要睁不开了,“我不委屈,我就是……就是觉得先生太好了,我……”
顿了很久,他才抓紧了先生衣襟,带着浓重的鼻音小声,“我……我不好,我不值得……”
话音刚落,抓着衣襟的手指被一根一根掰开,他很快离开了蒲听松的腿,被放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吃饭”,蒲听松气压低得仿佛能凝出水,“吃完为师再跟你讲。”
江弃言眼睛慢慢放大,然后抿着唇,把碗抱到怀里,低头吃着里面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