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卿安一路暴走,出了些汗,感觉额角一直跳的血管总算乖顺了些,没那么想爆炸了。
脑仁仍然疼,烦躁情绪无法消解,但似乎可以忍受,抬眼看一路暖灯随风摇曳,长长街道看不到头,竟觉几分可爱,红尘烟火最美也不过如此。
人为什么要睡不着觉啊……
祝卿安长长叹气,难道是为了不错过这样的夜景?
他伸手给自己掐了个卦,掐出来后难以置信。
雷地豫?
豫,悦也,春雷动,草木兴……悦之道?
不是,怎么可能是这个卦呢?他现在的情绪跟喜悦,享受,有半点关系么?
可象只有一次,就算重新卜过新卦,也不会是正确答案。
怎么可能呢?
祝卿安跺了下脚,转向往东走。
他看到了仍然在为一百金奋斗的人们。
定城没有宵禁,大晚上的,百姓们竟然仍保持极大热情,虽没有太足的攻势,该睡觉的睡觉去了,可仍然分了班轮流防守,不让自己的灯灭,不让别人靠近,如果有机会……当然能往前进一步是一步!
祝卿安:……
他稍稍有一点点反思,这个金子的刺激是不是有点太大了?影响了人们的休息劳动工作计划是不是不太好?
就算只有五天,现在尚算农闲……
他的初心是让大家热闹开心,让这个集市名声迅打出去,提升中州价值感,他只是出主意的人,计划落定没搞好,怎么能是他的错呢,必然是中州侯的错!
萧无咎的错!哼!
再往前走,参与‘老者委托’比赛的少年们也在当夜猫子,背着家长悄悄出门,聚在一块商量事。
“既然是送给妻子,非常重要的礼物,必然饱含深情,灯盏元素里一定有过往记忆最深刻之物……”
“什么东西会记的最清楚最深刻……洞房花烛夜,嫁衣红盖头?”
“唔,这个肯定难忘,但也不一定是最难忘,若他与妻子相识在之前呢?这情窦初开,怦然心动,就算当时的妻子布衣荆钗,必也是世间最美,最令他魂牵梦绕的存在……”
祝卿安沉吟。
难道雷地豫……应的这里?
说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他会遇到的人,遇到的事?
步履闲适间,他路过一条窄巷,看到了王昂。
年轻人一身青衫,远远走来气质温润,身修如竹,怀里抱着一堆文书,这么晚了竟还没结束工作。
还有个头戴小白花的姑娘,坐靠在一扇门边,似乎是流民,领了晚上的任务,在护灯,她眼眸沉静,眉结轻愁,寂夜也难掩姝色,可不就是白天差点摔倒,被王昂扶过的姑娘?
小巷有人脚步匆匆经过,带起凉风,她手即刻微抬,将小小灯盏笼住,烛光跳动了下,继续安静燃烧。
“是你?”
王昂看到她,脚步停住。
他一直行走于街道坊间,处理各种杂事,最清楚东西南北街这些小团队的策略和任务计划,一般跟着做晚上这种工作的,大都是纯粹的新人,新进定城的流民,还未安置好,没地方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