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
“九年前。”
“死前……”
“遗言是么?”关芨微颌,“有。他说,姓谢的小子怕是白瞎了,好好的世家子,上了阿咎的船,这辈子再难当清雅公子,不知悔不悔。”
这种私密话,不和本人认识,没有一定交情,不可能编得出来。
谢盘宽审视站在面前的女子,眼神微深:“你要什么?”
关芨垂眸,片刻后才又抬头:“谢将军近前些……”
吴宿来到这个房间时,谢盘宽已经离开。
他盯着关芨,以及她腰间的荷包:“你对他说了什么?”
“吴将军何不自己去问他?”
关芨饮尽杯中最后一口茶,起身理衣,往房门的方向走,等着吴宿让开。
吴宿却没动。
关芨笑:“怎么,定城办事效率突然这么低了,到现在还没查清楚我的事,吴将军来此,不是来放我走的?”
吴宿侧身让开,眸底杀气凛冽:“你若让他伤心……”
“妾身哪有那等本事?”
关芨指尖抚过荷包,轻轻的,温柔至极,像是怜爱怀念忘不了的情人:“若我是吴将军你……”
她的话并没有说完,便叹息离开。
走出府衙大门时,晨光微曦,星耀仍灿。
王昂急急走过来,给她披上薄披风:“你没事吧?听说你——”
关芨却阻了他的话,看着他衣角微尘:“你在这里等了一夜?”
王昂:“也没有,我是定城文吏,分管流民,职责所在……”
关芨:“你为了一个寡妇,彻夜不归,还欲狡辩,丝毫不记挂家中娘亲担心,这般不孝,我真替她难过。”
“我……”
“莫要再跟了,”关芨眼神极为冷硬,“我与大人,不是同路人。”
王昂不欲惊动更多人,只能看着她孤身远走,克制收敛眸底情愫,袖子里指尖攥紧。
眼下四外无声,风平浪静,他却已经明白,风雨欲来。
天亮后,一队中州军簇拥下,公孙文康入城,老爷子精神矍铄,老板硬朗,笑着跟百姓们打招呼,这位大贤,终于归了中州了。
萧无咎亲自在中街迎接,待以上宾,公孙文康拜认主公,礼节一丝不茍,行了个全的,还毫不犹豫接过谢盘宽手上摊子,表示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我还能干,我一顿能吃三碗饭!
一路上百姓热闹,侯府欢迎,老人家阵前面不改色,骂昌海侯全家,直接将人名声踩到底,再也没脸见人的事已经被传遍,大家对他那真的是相当崇拜,热情态度一点都不掺假。
公孙文康很满意,果然老头也不能输!
他还大赞祝卿安,连蹭过来讨肉吃的小老虎都得了他夸奖,当场赋诗文一,还送出了很多礼物。
大的礼物谁都有份,小的,比如小荷包小珠串什么的,就只有祝卿安有了,说是年年亲自绣的,她近来在学女红,可惜满意的作品有限,就先送给这个小哥哥,希望他万事顺心,天天都有高兴的事……
“……原本她娘准备带着她亲自来谢你,可她近来生了病,请了痘娘娘,只能等到好全了再说。”
祝卿安接过小礼物:“好啊,到时让她跟小老虎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