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阿爻深吸一口气,似乎对我刚才的话感到失语,然后他抬腿跨过门槛跟我一样靠在另一个门框上,他问:“刚才谁的电话?”
哦,这铜钱免费附赠套餐还挺丰富,看来以后也能问了。
我立即坐直身体,凑过去跟他把我在火车上遇到的事情连同刚才田雨青打来电话的内容全部讲了一遍,任何一个细节我都没有省略,甚至带上了很多我当时的推测。
讲完我就抱着手臂看他:“我现在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乱得很。”
路阿爻思索了几秒钟,我以为他要给我分析,结果就回了我一个字:“等。”
我要是在喝水,就直接把水吐他一脸了:“你们家这附赠服务有点偷工减料啊,我能等吗?我连来的人是谁都不知道,万一是那什么什么黑社会呢,我打不过怎么办,不得赶紧收拾东西跑路啊?”
路阿爻正要跟我说明,我一把将他按住,非常认真地看着他:“我懂了,你在这儿等着,我把匣子交给你,以后有什么人来找,那你直接把匣子给他们,你有本事傍身,他们应该不敢动你。”
“你跑不了。”路阿爻打断我,他眼神严肃,“田雨青的意思是,会有人来找你,不是找我,也不是找那只匣子,你明白吗?”
被他这么一说,我突然反应过来了,对啊,我先入为主觉得目的是九环玉匣,但其实田雨青那句话的主语是我,有人要来找我,只是纯粹地找我,而不是来要匣子。
“既然你逃不掉,那就静静等着,看会是谁来找你,所为何事。”
第43章不之客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呆在铺子里,外八行有很多做的都是带血的买卖,我四哥混这行许多年依然那么小心谨慎,我也不得不处处多想,出门更加当心一些。
但我似乎有些思虑过头了。我连出去吃个饭都得拉着路阿爻,或者直接让伙计买了给我送到铺子里来,平常要么在铺子里自己给自己煮茶喝,要么就靠在床上看书。
我保持这样的生活作息,一直持续了半个多月,到了月底,依旧没人来找我,四哥也没有回来,我每天醒来都会照例给他打个电话,每天也是照例没有人接。
除了这些,生活中的一切都是正常的,仿佛真的是我过度忧思了。
过了年,最近天越来越冷了,这气温没有一丝将要步入春天的迹象,我裹着棉被坐在后屋的床上看一本关于现代钢结构机关的老册子。
这间屋的窗正好开在床边的墙上,从这里能看见院子里四哥栽种的几株腊梅,腊梅配着院子里废弃的大水缸,水缸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冬天的时候还是挺有意境的。
腊梅这东西越冷越开花,上个月还不见动静,这个月已经窜出来花骨朵了,四哥种腊梅从来不会悉心照料,通常就是把花种随便找个地方种了,然后就放任不管了。
这跟我外公的习惯很像,他老人家跟我说什么随性长出来的花骨朵才会有那种傲雪凌霜的气质,腊梅还是要迎着风雪才最有意象。
雪下大了,我正托着册子呆,紧接着就听见敲门声,我回头,见路阿爻站在门口,他望了一眼窗外的腊梅,然后又将目光移到我身上,说:“有人来了。”
我心里猛地一沉,心说果然还是逃不过,不知道来找我的是什么人。
从被窝里出来对我来说相当困难,我穿好羽绒服搓着冰凉的手往外走,跟路阿爻擦肩而过时,我看他还杵在原地望着窗外的那几朵梅花,见他看得入神,我也懒得叫他,就自己先出去了。
出了门我就看见侯金山正坐在前厅的椅子上吹手里的茶,我心中顿时有种这半个月都被人耍了的感觉,我这次绝对不要再听这个糟老头子讲半宿的鬼故事了。
于是我大步走到侯金山面前,语气不太好地问道:“你来这儿干什么?”
侯金山油嘴滑舌,喝完一盏茶砸吧砸吧嘴:“哎,我这都来河南了,不来上门拜访可就太失礼了,传到道上该说老头子不守规矩了。”
这回我没给他面子,上回在火车上给我讲那些没有佐证的鬼故事讲半天,这次我不打算惯着他,拉起他就要撵人:
“谢谢您老人家前来拜访,但是不巧了,主人不在。您要实在爱讲故事,表达欲无处泄,我这儿正好有张要扔的破桌子,您出去讲去,别在我店里赖着。”
“哎哎哎,甘少东家,”侯爷一把拍掉我的手,“据我所知,这店不是你的吧,我来这店里那就是顾客,我是来找人办事情的,你这在陈肆店里赶顾客出去,出门叫街里街坊的看见了,影响不好吧。”
妈的,这老头狐狸成的精。外头还有几家来看阴宅的顾客正在跟伙计谈生意,还没出第二道门我就被他一下子看穿内心,只能原地看着他又慢悠悠地坐回刚才的椅子上。
我无奈,坐到他对面往嘴里灌了口茶,尽量压着怒火:“没错,我四哥不在,如果你是来问事情的,店里的事我做不了主,你还是请回吧。”
沾上他准没好事。我的预感一向很准。
侯金山不紧不慢的,丝毫没把我放在眼里,他又招呼伙计给自己倒了第二杯茶,吹凉了些抿了一口才慢慢抬起头,端着腔调跟我说:“我呢是来要几个有本事的伙计,跟我出去办件事,事成之后结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