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克亚笑了声,坐到矮桌旁,桌上置着一碟点心,和一杯茶水。
奈冷说:「尽力打听了,关於那宋序,他与秦府毫无关系,与秦淮书长得一样完全是个巧合。」
「只是巧合?」克亚思索着,不紧不慢地拈起一片白色的碎块放进嘴里,「这奶皮到了夜京冻上了,反倒滋味别致。」
「这是夜京,咱们人手不够,查不了太深,只知这人因容貌酷似秦淮书,还曾被嘉画郡主掳去做了男宠,後来又不知怎麽就出府了。」
「一个男宠,竟做上了官?即便这翼京卫是临时组建,到底也是他们皇帝亲自指派的,他能做指挥难道只是因为他的脸?」
奈冷皱眉:「很难说……或许因秦淮书,所有人都对这个宋序另眼相待。」
毕竟翼京卫最高指挥是秦约,而秦约是秦淮书的亲生母亲,看见与自己儿子长得这麽像的人,难免不徇私。
「难说则说明查的不够仔细,不过这里毕竟是大希京都,安插咱们的人不是那麽容易。」克亚想起什麽,眉间忽有些得意之色,「当年,能将一颗棋埋进秦淮书帐下,乃万般不易,好在我的心血没有白费。秦淮书到底是少年心性,太过骄傲,目空一切。」
奈冷语气有些钦佩:「太子筹谋紧密,有十分把握才一击必杀,此份心性已是常人所不及。」
克亚摇头笑笑:「也多亏了量师的蛊毒,否则我哪有十分把握。」
那支冷箭不过堪堪穿破秦淮书的胸甲,在他胸口留下浅浅的伤。即便再绝的毒,也很难致死,唯有看似那无形的,无害的,才能让人放松警惕。
「对了,朱衣侯府那个世子你可查了?」
「查了,他爱慕嘉画郡主,从小便与秦淮书结有仇怨。」奈冷顿了下,低声道,「似乎……京中传言,他的眼睛就是秦约暗中指使那个宋序刺瞎的,不过难辨真假,但的确与宋序有关。」
「真是好事。」克亚抬头,微微一笑,「那咱们要拜访一下这位世子了,查不到的不如从他这里直接问就是了。」
*
风停了,今日夜里便比昨日好些,没那麽冷。
正月十四,明月高悬,清晖倾洒,後庭院中即便不用点灯,也亮堂堂的。
嘉画披着斗篷在梅树下的石凳上抱膝独坐,旁边桌上放着一壶酒。
她望望月亮,不声不响地拿起酒壶,将最後一点清酒灌入口中,又抬手将眼下一滴泪拂去。
今夜她根本睡不着。
白日里那般果决勇敢地向皇帝主动应下和亲一事,也不过只是她应该承担的责任。
而那时她说,天底下没有哪个女子愿意去和亲,这句话才是真心的。她身为女子,自然不愿,极其不愿。
一旦踏入异邦,这辈子大约都回不来了。
她有时觉得,上天当真会捉弄人。她失去秦淮书那三年,若是碰上和亲,她或许心如死灰之下,还能为了逃避痛苦,欣然前往。可如今才与他重逢,竟又要生离,简直荒诞极了。
嘉画想着想着,望着那月亮生出一股气来,将酒壶费力扔了出去。
没听见落地的声音,倒听见一声轻笑:「大半夜的在这受冻,还要拿它撒气?」
嘉画怔然望着站在月光下的宋序,他眉眼温柔,那双桃花眼含着浅笑,仿佛盛了银河。
瞬间,她心弦不知被哪只手拨弹了一下,清音泠然。
她无论见他多少次,似乎总在第一眼就无法控制地心动。
宋序走近,将酒壶轻轻放在桌上。
「酒喝完了,该回去了。」
嘉画仰着头,望着他出神。
「……喝醉了?」宋序倾身,低低笑问。
她斗篷下只穿了里衣,头发也散着,显然是就寝了又从寝殿偷跑出来,连侍女都未惊动。
「你怎麽知道我在这里?」她小声问。
「我当然能找到你。」
那时宋序推开嘉画寝殿的窗户,跃进室内,一盏烛火下,唯有乌刀乖乖卧在暖炉旁,床上帷幔後空无一人,他便猜到她在这里。
「今日进宫,皇上与你说了什麽?」他轻声问。
和谈内容他都知道了,但秦约与陆珩离开後,嘉画仍在宫里单独留了许久才走,他听到此事,心里实在发慌,不得不来找她。
嘉画什麽也没说,只忽然伸手环住了他腰,靠在他身上。
「宋序,我想要你好好活着。」
宋序一怔,抚了抚她头发,然後弯腰将她抱起来,径直回到寝殿。
他将她放在暖炉旁的榻上,将她发凉的手裹进自己手里:「冷不冷?」
嘉画摇头:「我只是心里烦闷,不是为了冻死自己。」她低头看了眼斗篷:「很厚的,而且,酒也能暖身。」<="<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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