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弗雷特先给翅鞘入口周围的伤口做了简单清理。虫翼锁定装置一部分钉入背部,另一部分钉入翅膀。所以被强行取下後,翅鞘入口周围就剩了两排血洞。
不过这部分外伤恢复不错,已经结痂了,估计用不了几天就能好了。
「好了,伸出翅膀吧。」
趴着的军雌先是轻轻颤抖一下,然後翅鞘的血线逐渐打开,更多的没有凝固的血液混着血块涌了出来。
然後,变戏法一样的,两对没有完全展开的翅膀就这样伸了出来。半透明的染血翅翼精巧摺叠在一起,把将近十米的翼展折成了三米左右,变成一种透亮的猩红色,在军雌背後平铺着展开。几乎占领了整个客厅。
翅尖轻轻颤抖,艾弗雷特能听到雌虫急促而隐忍的呼吸。他知道对方受了伤,但是没想到这麽严重。
不是,说好的恢复力极强呢?!
现在雌虫背上几乎全是血,甚至虫翼根部还会不时渗出血来。
艾弗雷特在雌虫身边半蹲下,轻轻抬起右侧翅膀,想帮他清理下血迹,但立刻得到一声闷哼。
小雄虫的手顿住了,然後缓慢放开。「很疼吗?」
索拉斯笑了一声,他这时候居然还笑得出来,「不……」
「你说谎的话,我会知道的。」
雌虫沉默了,然後才说:「我是个军雌。」
艾弗雷特:「我知道。」
「我曾经受过更严重的伤。」
「曾经的都过去了。那现在呢,是不是很疼?」
雌虫似乎有点被问烦了,开始沉默以对。
艾弗雷特叹了口气,「我只能知道你是否说谎,又不会读心。你不说,我是不会知道你的感受的。」
「疼痛又不是什麽可耻的事情。我手指破了一道口子,都能哭半天你信不信?」
「疼就叫,生气就发火,这不是虫之常情吗?」
「你没有必要……」艾弗雷特顿了一下,「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忍的。」
索拉斯好像一直很能忍。发情期是这样,受伤也是。他都不敢想,雌虫先前就背着这麽一对快要坏掉的流血的翅膀,又是陪他检查,又是去看房子。
如果他知道的话……肯定不会让他去的。
「只要你愿意说,我就很乐意听。不一定非得是有用的丶积极的丶好的,也可以是别的。无聊的丶伤心的丶不好的。」
「听过一个说法吗?一个虫每天的废话越多,就越快乐。」
雌虫无动於衷,艾弗雷特又补充道:「不说……也没事。我可以等。」
艾弗雷特拿来纱布,一点点顺着翅膀的脉络擦掉血迹。不小心蹭到根部一处尚未愈合的伤口,手下的翅膀颤动两下,然後传来一声模糊微弱的声音:「疼。」
「疼的。」
艾弗雷特愣了一下,然後嘴角弯了弯,「对不起,我轻一点,可以吗?」
虫翼伤势远比艾弗雷特想的要严重。他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大概把血迹清理乾净,然後给能看到的伤口上药。因为翅膀还要收回体内,所以甚至没办法用绷带或者纱布包扎。
艾弗雷特只能眼睁睁看着雌虫艰难收回虫翼,然後好不容易擦乾净的翅鞘入口,闭合後迅速又被染成了红色。
「不然就别把翅膀收回去了,一直放在外面等伤口好不行吗?」
「虫翼是很精妙的器官,如果疤痕位置不对或者增生,可能就一辈子无法飞行了。」
「不能飞行,对於军雌来说,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对吗?」
西尔斯看了小雄虫一眼,那种直白的关爱和心疼让他感到陌生,「是一件……很绝望的事情。」
「那要不你咬我一口,喝我的血,会感觉好点吗?」
西尔斯很想笑,「虽然雄虫的信息素有很多作用,但也不是什麽包治百病的灵药。而且也不是只有血液里才有,其他□□里也有,汗液,唾液,以及生殖液。以後不要动不动就放血。」
「那……」艾弗雷特想了想,「我给你舔舔?」
「啊?」
「不是说唾液里也有信息素吗?」
「你话只听了一半是吗?」
艾弗雷特点开光屏,开始搜索,「你看,这篇文章说雄虫的信息素可以帮助止痛,加快愈合。」
对医学了解甚少的西尔斯有点拿不准了:「真的?」
「翅膀太精密重要,不如先用别的伤口试试?你肩膀的伤怎麽样了?」
西尔斯仍旧觉得这种治疗方法非常匪夷所思。但是如果真的有用,他说不定还能飞行……
在这种渴望之下,他同意了小雄虫的实验。
西尔斯靠坐在沙发上,解开肩上的绷带,露出那个圆形的枪伤。上面已经结了一层软痂,正在恢复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