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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1页)

嬴光不放过任何一个潜移默化的机会:「那你该找个时间看看,史书永远写不到完美,这一版结合了後世史书和近年来的考古发现,已经比最初的手稿完备许多。」

「它不是残缺不全的史书,只是在这三千年里不断生长,明夷,你画出的是这段历史的大框架,就着这幅框架,因为历史丶考古丶文献丶天文丶化学……这些学科的发展,它正在不断长出血肉,像拼图,更像一个从学科发展中汲取营养,逐渐成形的孩子。」

嬴光不是爱说教的人,少有的长篇大论一出,让人怎能猜不到他的心思。明夷歪头顶了一下他戳在自己肩上的下巴,心中被他这番话说得软和,再想装平淡,便压不下话中的波澜了:「嬴老师,嬴博士,少说两句,留点力气走路吧,也别真将我当扶老用,我这毕竟也是三千年的……一把老腰了。」

嬴光眯着眼戳了戳明夷的肩膀,愉悦道:「明大人,你变幽默了。」

明夷轻轻「哼」了一声,清清嗓子又恢复了淡淡的嗓音,只是怎麽都藏不住话中笑意:「再乱动就将你摔下去。」

……

【作者有话说】

史书是在生长的,本来这段话没在大纲里,写着写着才灵光一闪。因为最近在看一些中华文明探源工程的资料,所以才有这样的感触吧。

上个世纪末的夏商周断代工程虽然打开了质疑的魔盒,未产生被普遍认可的结论,但在这个项目中,我国的跨学科合作考古取得显着的进步,逐渐摸索出一套具有自己特色的考古方法,为後来的中华文明探源工程(目前处於第五阶段)打下坚实基础。

随着各学科发展和跨学科深度融合,越来越多原本模糊的历史真相浮出水面,我们的来处和初心正越来越明晰,这不是一场故事推理游戏,而是一次民族基因代码的溯源归位。

听着像空话,但事实就是一千多年前李世民说出的那句话依然是不褪色的真理——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

第32章32。蓬门扫径

明夷的电话播出在破晓时分,饶是有晨练习惯的长者,也觉得天刚蒙蒙亮就上山拜访有些不妥,但嬴光电话中言辞含糊,还有那打电话来,话都说不明白的年轻人,都让老刘越想越不放心。嬴光发来京郊老村的定位,离单位小区不远,他装了半袋苹果,想了想又揣上一个文件夹就出了门。

作为嬴老爷子首徒的老刘从未听说过嬴家有这麽个藏书阁,到村子里一打听,上山的路只有一条,半山腰有个大院子,平时不开门,但是每天晚上都亮灯,也见过人进出。指路的人说,那院子有时不好找,有时顺着山路上去就能看见,他要是运气好,很快就能找到。

兰台门前,明夷早早将院门大敞,立於门庭前,颇有几分扫径迎客开蓬门的意思。虽在嬴光阻止下他没换回得体的宽袍大袖,但嬴光好歹指挥他从上回玩奇迹明明的那箱衣服里翻出了一件短袖中式衬衫,掖一掖也还板正,勉强算衣着得体可以见客。

李三宝从山顶下来,还当这麽大阵仗是在欢迎自己,拖着一大麻袋法器就吆喝道:「仙人,辛苦您来搭把手!」

明夷帮他把东西抬进院子,抱歉道:「兰台有贵客,我还是在门口候着为好。」

「那嬴光现在能见客?他这刚……刚刚醒过来,估计脑子还不清醒吧,别说错什麽话了。」李三宝挠挠头,心说这二位怎麽一个比一个不消停,「我这里还找宋爷借了好多法器,那不用您帮忙了,我先进去看看嬴光,然後布完阵就走。」

那头明夷施施然回到门外等候,现世的兰台主人却还四仰八叉躺在一楼的懒人沙发上。嬴光正细声细语地哄着自己的四肢,求它们听听话行行好,让自己站起来到椅子上坐好。

「哎,也不知这明大人到底是懂规矩还是不懂规矩,就这麽残暴地把可怜的我扔在这……祖宗欸,你们在天有灵,就不能半夜偷偷同他说我两句好话麽?」好不容易挪到太师椅上,嬴光却总感觉自己是嘴歪眼斜地在椅子上耷拉着,实在不成体统。

同明夷说完话的李三宝拖着麻袋叮呤咣啷地进来了,绕过屏风就看见这位四肢僵硬地靠在椅背上的兰台主人,当即吓出一句脏话。

「福生无量天尊,慈悲慈悲,道祖慈悲,弟子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嬴先生你这睡一觉起来怎麽还……」他放下法器,快步走到他身边,压低了声音,垂下的眼角竟还好似挂着一丝悲悯,「我师父教我的时候,没说这个借魂灯会让人中风啊!」

「中什麽风!道爷这张嘴真该和我们明大人拜把子。」嬴光没好气地指了指自己的腿,「不听使唤了,你有没有什麽办法?」

李三宝上手拍了拍他的大腿:「你这个啊,离魂後遗症,符水喝了没?喝了就行,这次离魂时间太久,没个三五天恢复不过来,诶,这有个毯子,你要不先盖着腿。」

嬴光扯过毯子,折成条搭在腿上,把自己包装成身残志坚的文化学者。他又指了指李三宝身後的麻袋:「这是?」

「找宋爷借的宝贝。」李三宝从麻袋里掏出两件镇尺,「这个放客厅,剩下的我要拿去布阵,那位仙人短时间内不会有事,我先保住你的命要紧,别活蹦乱跳了就以为自己和旁人没区别。」

李三宝继续拖着麻袋上楼,嬴光不放心地嘱咐道:「二楼别放了,那里是明夷常待的地方,都是他的东西。」

如好心指路的村民所言,老刘今天运气还算不错,过了一处横跨山涧的石板桥,脚下就是通往兰台的石阶,这季节,石板上苔衣渐褪,头顶稀疏的枝叶遮不住阳光,晨间日光将山路照得明亮温暖,连空气中跃动的微尘都被衬出细闪来。若不是担忧着嬴光,老刘或许真的会当这是一次心情愉悦的秋游,拍完照发朋友圈,还要配文「我言秋日胜春朝」,再强制下属们给自己点赞。

兰台所处之地幽深,应老爷子又从未同他人提过,一路走来,老刘都在好奇这嬴家藏书阁到底是什麽地方。嬴老先生酷爱藏书他知道,但若是到了能建一座楼当图书馆的程度,有这样的藏书数量和质量,主人都能被称一声藏书家,可要是有数量如此庞大的古籍收藏,嬴家人怎麽从来都没提过?

行进间阵风忽起,老刘突然看见兰台的楼顶破开树影,同他打了个照面。紧接着林木便稀疏了,一直到兰台漆色鲜亮的院门前,已经是一片人为开辟的空地,兰台便这样矗立在正当中。

院墙是明清形制的院墙,有近年修缮的痕迹,楹联老刘认得,是嬴老的字,但门楣下悬着的两盏灯,虽离得远看不清楚,但真像前代留传下来的老物件,就这麽日晒雨淋地挂着,也不知还能撑多久。

院门前还有一人,长身玉立,穿着裁剪合身的西装裤和中式衬衣,正微微躬身研究门侧的拴马桩,没注意到来客的走近。

老刘走上前,扫了两眼拴马桩上的石雕:「是白泽。」

「东望山有兽,名曰白泽,能言语。王者有德,明照幽远则至。」明夷点了点神兽的笔尖,了然道,「原是白泽。」

「白泽是祥瑞,通晓世间万物之情,用作藏书阁的拴马石雕刻,最合适不过。只是看这拴马桩年头不短,莫非此地是古楼?」

明夷猛地醒神,後退一步正欲作揖,忽然想起嬴光说自己要改改动不动给人鞠躬的毛病,站直身子微微颔首道:「抱歉,想得太入神了,贵客来访,在下明夷,有失远迎。」

「小年轻说话怪有礼貌的,」老刘呵呵一小,伸出一只手,「我姓刘,底下人背地里都喊我老刘,嬴光那小子太让人不放心,我来看看。」

明夷盯着那只手思考了两秒,想起嬴光教过自己的「握手礼」,便伸出右手握了上去,刚要开口,嬴光的声音又从心里冒出来:「不能喊大人不能喊大人不能喊大人!」

他方才问嬴光,为何要喊陌生人作先生,莫非真如韩退之所言,师道之不存也久矣?

嬴光只道我问谁去?要怪就怪民国的翻译家,怎麽偏偏拿先生来翻译英文的「Mr」,往後「先生」早已泛滥,丈夫是先生,方士是先生,是个男的就是先生……总之你叫什麽都好,就是别再叫大人了。

明夷犹豫片刻,道:「刘男士,久仰大名。」

老刘也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麽称呼自己,反应过来後笑笑:「这孩子,你要是不介意,直接叫我老刘就行,那群人碍於上下级关系不好当面喊,还当我不知道。」

在门外说了太久的话,明夷抱歉地接过老刘手里的苹果,将人迎进院门。

兰台在过去不是单独的一栋楼,而是成片集中的官署,如今只剩一座兰台千年不朽,无论院子如何粉饰,都难掩突兀。老刘是研究列国史的专家,只一眼就看出古楼形制年代久远。在明清的院墙里安一座先秦建筑,也不知道老师这是什麽爱好。

明夷带着老刘走到兰台的牌匾,按嬴光教的,对老刘说道:「不用换拖鞋,直接进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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