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别还是有的。」褚淮舟说,「如果是偷偷进来的话,我们恐怕得匍匐前进,但是现在我们还可以直立行走。」
「……」
真能狡辩啊。陈馥野想。
什麽直立行走,他们又不是刚刚进化的猴。
不过陈馥野也不想问他什麽「万一被发现了会怎麽样?」的问题了,没有意义。
反正当锦衣卫的是他,出事了背锅的也是他,没有人会跟她一个平平无奇市井小女孩过不去。
与其担心被发现,不如速战速决。
往里面走了大概两分钟,便找到了顾青山的牢房。
还是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正背靠在那里,拿了几缕干稻草在手里,编绳子。
看起来很熟练,是那种做饰物的编法,一般都是用金丝线。
跟其他被关在牢房里面的犯人相比,他实在是太沉静了,浑身上下甚至没有一丁点罪犯应有的戾气。
其实牢房并没有想像中的那麽安静。这里的很多犯人都是无赖流氓,动不动就在大声挑衅狱卒,此起彼伏。
当褚淮舟攥着他的绣春刀走过时,那些声音才会安分片刻,等走过之後,便又响了起来。
小狱卒们有时候也拿他们没办法。
和褚淮舟对视了一眼,陈馥野蹲下身。
顾青山的年纪其实大概要比她大上五六岁,不过看起来也就是同龄人,所以在第一面的心理层面上,并没有太多距离感。
「你好。」陈馥野说。
陈馥野以为他是那种彻底疯狂彻底摆烂的无所畏惧之人,什麽都不在乎了,所以按照那种古装电视剧里面常常上演的套路,顾青山会不闻不问,背对着她,从鼻子里面哼出一声凉薄的「哼」。
其实并没有。
顾青山很有礼貌地转过了身子,看向她,目光温润:「嗯?你好。」
陈馥野抬头看了一眼褚淮舟,心想这汇总事情的第一步应该是自我介绍,便继续道:「说起来可能挺冒昧的,你没见过我们,但其实我们一直在……」
「不。」顾青山轻轻打断,「我见过你们。」
陈馥野:「?」
她再次与褚淮舟对视,又转头:「……你在哪里见过我们?」
闻言,顾青山笑了笑。
不是那种死囚疯狂的笑,就是一般的社交意义上的礼貌的笑。
「那日升堂,我的右手边,那碎嘴小吏的裤衩底下。」
陈馥野:「……」
褚淮舟:「……」
陈馥野尴尬道:「啊……这样啊,那,呃,那好吧。」
你这观察力还挺敏锐啊!
既然如此,那确实就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并且看起来,顾青山对自己也并没有敌意,甚至精神状态稳定,非常好相处。陈馥野实在是松了一口气。
不然她都做好先当一个时辰心理健康调解员的准备了。
「我先要告诉你的是,季雨兰的尸体,是我们发现的,案子也是我们报的。」陈馥野说。
「嗯。」顾青山点头,「谢谢。」
「……」
「你看起来对案件的真相好像不是很在意。」
闻言,顾青山垂下眼睛:「比起这个,我倒是很好奇,你为什麽觉得我不是杀人凶手呢。」
「你很希望别人觉得你是杀人凶手吗?」
「他们都是这麽觉得的。」
陈馥野摇了摇头:「你错了。光是主审这个案件的何大人都从来没觉得过你是杀人凶手。否则一件普通的凶杀案,当机立断,你现在已经尸首分离了。你知道那日升堂的时候,来看你的父老乡亲都是怎麽说的吗?」
「……」
顾青山没言语。
见状,褚淮舟突然也蹲了下来,抓住监牢的木栏,看向他:「无关案件本身,我有一件很好奇的事情。」
陈馥野看了他一眼,有些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