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皮静静地沉下去,他梦到自己成为天巫,重建氐国,巫者为天的国度,吸引了无数厉害的巫师,氐国繁荣而强大,不输巫国,最后净化瀚海,重回人间乐土,他也成了救世之王……
很快,那三人的安详地躺下,陷入最深的美梦,再无声息……
“怎么能用礼魂呢?”微生戊愤愤不平,“他们凭什么好死?应该用‘溶金’‘天水’‘星陨’这些噩梦曲。”
“那怎么能行中,这些歌是对付尸鬼和大凶的。”姒锦漫不经心地道,“对于人,我还是很愿意给他们一个体面的。对了,你爹的尸体在那,你不收拾一下么?”
“收拾什么,不上去啐一口就已经算我孝顺了,”微生戊说到这,又忍不住问道,“您真的没有病吗?为什么那么多大医,甚至连青帝都治不好你呢?”
林昭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傻瓜,这你就不懂了吧,没人能治好一个装病的人。”
姒锦淡定反驳:“这怎么是装病呢,难道要像我兄长那样,跟一头驴子似的,巫国要他去哪他就打哪,也不管打不打得过,守不守得住,呵,那才是有病,且无药可治!”
“啊,”微生戊被这兄弟情惊呆了,“你在说什么,氐国主可是在天巫境界中排行前三的英雄,每年都奔忙着给远不如他的天巫做打手是为什么你不知么,你就忍心看你哥哥一个人辛辛苦苦的卖血卖肝种地来救你?”
“也不是不忍心。”姒锦漫不经心道,“他忙着其它事情的时候,就不会想着去平定瀚海,不会想着去援助其它方国,不会打滚哭求我和助他一起出兵。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我病了,他哪怕再难堪,也会找对面要钱。”
微生戊腹中有一肚子话想骂,他指着姒锦,却不知如何开口。
姒锦轻描淡写地俯下身,拿起那水晶般的灵性之钥,轻声唱起了几个音调,无数星星点点的灵魂从钥匙里升起,飞向地下,消失不见。
林昭却没那么好敷衍,他忍不住道:“你就是故意诱惑那郁离之做下恶事,好拿到这东西为氐国主续命,这样,目的达到了,你手上也是干净的,不会让你哥指责你,对吗?”
姒锦立刻撇清:“难道不是你搞的事情么,我原本的计划里,柏稔不会那么快死,我会在他最后献祭时及时把他杀死,且用他们的反转仪式隔绝那块‘源’的腐蚀,到时虽然也会有所损失,却也不至于到整个氐国都毁掉的程度。”
“可你和那蠢树擅自杀死了柏稔,提前触动那块‘源’,也提前触扰动,引来玄武神骸,我的诸多手段根本来不及施展,连我计划里本该用来真正用献祭的叛徒和源鬼都没能汇聚过来!”
姒锦一脸愤怒,但说到这,他又缓和了脸色,一脸心疼地抓住林昭的手,给他解开绳索:“当然,这也不能怪你,你还小,什么都不知道,那蠢树七年不见,一来就捅了这么大娄子,巫神肯定会惩罚他,小金啊,你可不能陪他去瀚海去吃土啊,留在这里,锦哥哥我啊,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你就这么轻易用整个氐国子民当诱饵?”林昭忍不信问。
“不然呢?那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能把损失降到最低的办法,”姒锦脸上的微笑渐渐收敛,幽幽道,“如今不按我的计划了,局面有更好一些么?”
他的视线掠过周围的废墟,掠过倒塌的高塔,掠过已经没有一座完整建筑的地平线,掠过那远处已经有大半都变成青灰色的巨树,以及那已经掉落几乎全部鳞片,正在努力缠绕乌龟,和蛇头互咬的老哥。
“可是,你轻轻抬手,就能捏死柏稔,为什么要让他们进入氐国?”林昭问
“因为我不知道他把‘源’放在哪里,”姒锦眉宇间有些疲惫,“一但‘源’被释放,不止氐国,北方的羽国、南方的奇肱,甚至巫国的天障也会……唉,这些事,你先不知道的为好。”
林昭未知全貌,不能轻易下结论,只能把关注点换掉:“我不叫小金。你可以叫我昭。”
“好啊,小昭。”姒锦微微一笑,“来,我们谈谈正事吧。”
林昭点头,忧虑地看向远方已经打了快一个时辰的战场。
“不用看,”姒锦收回了漫天的鸟儿,挥手变出一套石桌石椅,“大凶之战,只有一方彻底倒下,才会停止,他们还有得打。”
……
三人周成一桌,微生戊有点激动,他一个小巫徒,居然有机会和天巫坐一桌。
“好了,现在,我们需要谈谈了。”姒锦对微生戊道,“先,你得隐瞒我装病的事情,回头我推荐你去当大巫山荼的亲传弟子。”
微生戊被这天降大饼砸晕,整个人陷入僵直,无法思考。
姒锦这才微笑着对林昭道:“小昭,我们来聊聊吧。”
林昭谨慎道:“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对口供了,”姒锦幽幽道,“若哥哥知道因为他,我这些年被迫装病,受尽他人嫌弃和冷眼,不知道会有多难过,所以,这次便是你吸走了我身上的腐蚀,所以我的病,是被你治好的,明白了么?”
“你可真会颠倒黑白,明明是不知道会有多暴怒吧,我为什么要帮你?”林昭拒绝卷入别人家事。
“是么,你看下那棵树,”姒锦指了指那天边已经被玄武神骸骨咬得伤痕累累的巨树,“坐下这么一小会,你看了好几次日晷,想是他出和你约定时间了吧?”
林昭抬头,就见那树又被乌龟狠狠撕下一个巨大的枝丫,点头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