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被砸疼了,还是脏兮兮的雨水进入瞳孔难受,眼眶毫无徵兆通红,乾净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雨水混杂着泪水,从下巴滑落,掉在身前的手掌心里,烫得要命。
雨势来势汹汹,很快淹没脸上的泪水,闪电划破天空,猫叫似的呜咽声响起,许羡抽抽搭搭的哭泣,根本没有心思擦眼泪,全身上下没有一块乾燥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冰凉的雨水浸湿衣服,风一吹,冷意袭卷全身,从尾椎骨蔓延至四肢百骸。
头顶的雨没有放过她的意思,砸在物体上各种各样的声音像是为她的哭声伴奏。
这一刻,没有看着高不可及的大人,撑着伞来接她回家,哄她喝辛辣的姜茶,陪她在浴缸里玩泡泡。
天地间,好像只剩下她孤零零一人,万物在风雨中为她悲鸣。
许羡蜷缩成团,下巴顶着膝盖,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
下一秒,头顶的雨势消失,耳畔雨滴拍打伞面的声音卷入一道低哑熟悉的声音,「乖宝,你还有我。」
许羡缓缓抬头,借着昏黄的光影,她湿漉漉的眸子撞进那双心疼的眼眸,男人喘着粗气,衬衫和发丝都很凌乱,神色紧张,撑着一把黑伞,静静的注视着她。
不到半秒,她鼻尖没由来一酸,连日来的情绪好像因为他这句话找到宣泄口,一把抱住眼前男人精壮的腰,哭得更加大声。
用嚎啕大哭形容都不为过,委屈得像个找到港湾的小孩。
她边哭,边断断续续道:「呜呜呜……我没……爸爸妈妈了,江时白,我没有家了……以後我都看不见……他们了,没人给我讲……小故事哄我……」
委屈的诉说声拉扯江时白的心脏,像是被剑穿心,一边心疼她,一边又庆幸她哭了,矛盾到极点。
他清楚此刻任何语言都苍白,陪在她身边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他们两人在花坛边待了很久,久到雨势变小,圆形的伞沿边落下的雨幕不成帘。
一直等到她安静下来,脑袋依偎在江时白腹部平静完情绪。
江时白担忧的目光落在她湿哒哒的头发和衣服上,温热地摸了摸她的後脑勺,轻声道:「乖宝,我们回家。」
许羡红彤彤的眼眶闭了闭,发泄一通後,眼神都清明几分,借着他的力道站起身,被他牵着手,亦步亦趋跟在他身旁。
只见江时白将她往楼里带。
「那不是我的家了。」许羡慌张地止住脚步。
这句话像是在告诉江时白,又像是在给她自己做心理暗示。
第230章乖宝,有开心一点点吗?
夜色浓重,走廊头顶的声控灯散发幽暗灯光,微弱的光线照在那扇老旧生锈的铁门上。
许羡站在门口踌躇不前,掌心握着江时白从门前地毯下找出来的钥匙,手掌的温度一点点浸透冰凉的金属,两者的温度交融。
「羡羡,先开门,进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免得感冒。」江时白站在她身边,鼓励似的摸了摸她湿漉漉的头发,低声道。
许羡闻言回神,茫然错愕的眼神落到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像是想从中看出些什麽。
可男人的面色过於平静,就好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你,买回了它?」许羡喉咙发痒,猩红的眸子好不容易褪去泪水,现在好似有反扑的迹象。
她全程一脸懵地被他带上楼,瞧见那扇熟悉的铁门,看着他轻车熟路从地毯下掏出钥匙,她才意识到他说的回家是什麽意思。
承载她二十多年记忆的房子,是她的家。
只是所谓的家早已物是人非,只有眼前这扇锈迹斑斑的门如初。
锁头的位置还有她幼年淘气用小刀刻的一家三口名字,可早已变得模糊,看不清具体的字,只有浅显的痕迹残留。
江时白眉眼温柔,耐心为她解答,「嗯,本来想作为新婚礼物,带着你和妈妈一起来拆,没想到你自己先找到礼物,惊喜都泡汤了。」
在去过老纪面馆後,他让汪柏高价买回了这间房子,从各种渠道和妈妈的回忆中,一点点复刻出原本的模样。
原计划是新婚第二天带着她和妈妈回来,没想到意外比明天来得更早。
後续一直忙着丧事,同时也怕带羡羡来会触景生情,就一直耽搁。
谁能想到她自己一声不吭回家了。
许羡喉咙发紧,鼻尖酸涩,钥匙插入锁孔的手指微不可见抖动,直到解开门前的两道锁,屏气凝神的她才深呼吸。
推门而入,屋内一片漆黑,正对着门的阳台有路灯的光影洒进,屋内的陈设看不太清,却有隐约的轮廓。
好像回到曾经某一个普普通通的雨夜,爸爸妈妈在加班,她独自推开房门回家的场景。
「啪嗒」一声,白炽灯的光线从顶灯倾泻而下,屋内熟悉的陈设尽收眼底,和她收拾完全部行李离开前一模一样。
当年意外发生得猝不及防,她卖房子十分仓促,价格压得很低,被一户急需住房的人家买走。
一年後的某日,工作压力巨大的她鬼使神差回来看过这间房子,刚巧有人开门进屋,里面的陈设早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看不出一丝原本的模样。
现在眼前的陈设完全是三年前的样子。
客厅挂着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墙上的老锺秒针走动,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沙发摆着『福』字抱枕,阳台一角的置物架上有各种各样多肉植物。<="<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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