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无完人,且家里出事后,对方时时垂泪哀叹,为调查宿家之事奔波劳碌,呕心沥血;对他也十分疼爱,即便事务繁忙,也常常来宽慰鼓励他。
几年来钟怀和他一起缅怀宿玉成夫妇,事无巨细地关心他的吃穿住行,教他如何打理家业,为他指点功法,给他炼药疗伤,派大师兄护他一起外出历练……即便是教导亲子,也不过如此了。
他被对方道貌岸然的假慈悲迷惑,在及冠之前,一直都觉得对方是个值得尊敬的好师父。
虽说期间因为寄人篱下,免不了受到一些排挤和陷害,但师父明辨事理从不会偏私崖山派而冤枉他。大师兄更是怀瑾握瑜,品行端正,是个值得相交的好兄弟。
所以他从未后悔加入崖山,也愿意为师父排忧解难,即便要花用宿家自己的私产,即便要忍受钟毅钟敏的无礼和颐指气使。
甚至在当初私下里调查出事情的真相之后,他的第一反应也是怀疑有人故意挑拨误导,不愿相信钟怀会做出那样的事。
可惜事实铁证如山。而一旦清醒过来,再去回望钟怀的行事,就会现他的贪得无厌,装腔作势,深沉心机。
宿景明冷笑一声:“钟掌门之前为了得到我名下财产,又不想被江湖中人指指点点,便派亲女使下三滥的手段勾引,想让我担了轻薄的罪名不得不娶她。”
“歪计不成,又企图借着师徒名分嫁女于我。”
“被我婉拒之后便暗地里到处给我使绊子,还装得一副帮我解决事情的好人模样插手宿家事务,侵吞宿家钱财。现在更是为了得到这笔财富,要陷害置我于死地。”
堂上众人皆惊,之前从未听说过此事,而这行事也确实与钟怀在武林中高风亮节,大公无私的名声相差甚远。
钟盟主私下竟是如此之人吗?众人忍不住看他,可钟怀依然保持着奇怪的沉默。
钟敏不料宿景明当众揭开那件被隐瞒已久的丑事,脸一下红红白白五色纷呈。她猛地夺了钟毅的佩剑,习惯性地颐指气使,冲上来就想对宿景明动手。
结果宿景明微微侧身一闪,左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旋,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赏心悦目,眨眼间那柄同样出自宿家宝库的佩剑就落到了他手里,被他反手送进钟敏腹中。
削铁如泥的宝剑直接刺穿了钟敏,又被宿景明唰的一下十分利落地抽出来。
一切不过生在顷刻之间,等到看见钟敏惊愕地捂着腹部倒下去,众人才迟一步意识到生了什么。
“景明!你在干什么!”
“左手用剑!难怪他愿意舍了右手脱困,他就是鬼王!”
有人忍不住惊愕高喊,还有人想冲上来制止他,可所有人都现自己身体僵硬动弹不得。
“是熏香!殿内的香味有毒!”
“啊——被你们现了。我在这里和诸位废话许久,就是为了等毒药起效啊。”宿景明漫不经心地笑起来。
他轻轻一抖手中的剑,剑锋上的血珠滚滚而落。长剑滴血不沾,依然银光闪烁,宛若新造。
“诸位不必惊慌,冤有头,债有主,我不会滥杀无辜。你们中的僵毒,过上两三个时辰,自己就能解了。但你们要是非动用内力想强行冲破,恐怕就只能反噬自身,造成什么后果我就不保证了。”
众人沉默下来,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宿景明转向从刚才起就一直一言不的钟怀:“钟掌门刚才突然说不出话来了,心中是否十分焦急啊?”
“放心,这只是第一阶段的特征。你中的‘剥皮’之毒,会让你全身的皮肤慢慢腐烂脱落,体内如万箭穿心,万蚁噬身,经受七日蚀骨之痛,日日哀嚎后才能气绝而亡。”
他步履从容地拎着剑从人群中走过,慢慢悠悠,一剑一个崖山弟子,招招见血封喉。
“唉,我与钟掌门十年的师徒之情,你又与我父亲曾有深厚的兄弟情义,我是真不希望你被人误会,希望你是清清白白的。”
“可证据确凿,大师兄那边现在应该已经查明了真相。事情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实在令我心痛万分。”
“所谓爱之深,责之切,我这些年如何敬重爱戴于你,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你当年犯下此等令人惊骇之罪,怎能令我不悲痛失望。”
这话是刚才钟怀为了获取大家支持说出的,现在被宿景明一字一句全还了回来。钟怀鼓睛暴眼,脸色青浑身颤抖,似乎想说什么,但苦于剧毒作不出任何声音。
宿景明春风和煦地笑着向前走:“我也曾百般挣扎犹豫,想着要不要看在你与我父子往日的兄弟情谊上,一剑穿心给你个痛快。”
“但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令我失望。瞧瞧你,指使钟毅从库房中偷走折扇栽赃陷害于我,为了保证能刺伤我的右肩指认我是鬼王,还在我回来的路上派去好几波杀手。
“可惜你如此煞费苦心,还是比不上我父亲的名望,大家还是更愿意相信宿玉成之子,没能让你如愿把我定罪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