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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夏回来,吵得头疼。”谢明裳推开窗冲外喊。
兰夏嘟着嘴回来了?。
“压根都没吵起来,那个姓顾的一瞧嘴巴就不厉害。我肯定吵得赢他的。”
“你吵赢他了?,然后呢。”谢明裳放下帐子更?衣:
“他知会他家主上,那边一声令下,给你十板子,打得你如隔壁那几个女官似的起不了?身?,你就老实了?。顾沛因为我的缘故刚挨了?三十棍,你觉得他兄长顾淮会不会对你手软?”
放下的帐子里,谢明裳最后劝慰兰夏:
“别争嘴上一口气。现今我身?子不好,跑也跑不动?。等身?子养好了?再?图商议。”
——
当晚,萧挽风走近敞开的院门时,刚刚下过一场雨。雨水洗过庭院,桂花树枝叶油亮亮的。
堂屋里只谢明裳坐着,兰夏和鹿鸣以护卫的姿势左右守在身?侧,四个女官都站在门边,动?作整齐地拜倒迎接。
灯光很亮,萧挽风清晰地看见,谢明裳只扫来一眼,目光便?又转回去,继续专心?剥银盘里的杏子。
圆木桌确实很重,她掀不动?,也没打算再?掀翻一次。
今天的饭菜上齐了?。
王府之主似乎习惯在用膳前沐浴。接连几次都是眉眼发梢沾染水汽,肩头洇湿地进她的院子。走过身?侧时,干干净净的沐浴清香气息传入她的鼻尖。
他的腿很长,擦身?而过,一步就迈过去对面坐下。谢明裳盯着他明显沐浴后新换的整套干净衣裳。
兴许过来之前,他刚刚刑讯了?人。
也许杀了?几个,踩过满地躺倒的尸体?血污,弄脏了?衣裳,因此习惯在用膳之前沐浴。
如此想一回,有?种悬空的脚踩回地面的感觉,她感觉踏实多了?。
与对面撩袍坐下的王府主人镇定对
视一眼,谢明裳继续剥杏子:
“饭菜上太多了?。两个人哪吃用得了?十六道?。”
萧挽风没接她的话。
院子里人多,他的目光并不像上回在书房用饭时一寸寸地从头到脚打量。略扫一眼便?收回,拿起筷子。
“新上市的杏子酸。”
谢明裳不咸不淡说:“能吃。”
两人的对谈到底为止。谁也没提起上回半夜同?床共枕,谢明裳几句话把人挤兑走的事。
萧挽风坐下时,四名女官便?走近桌前。
为首的章司仪领着朱红惜站在他身?后,摆出服侍布菜的姿态。另外两名女官犹犹豫豫地往谢明裳这处走。
兰夏和鹿鸣如临大敌,左右紧贴谢明裳,目光怒视,恨不得拿身?子把人硬挤开。
章司仪冷冷从对面注视着。
谢明裳瞧着好笑?。王府后院破事多,吃个饭也能吃出剑拔弩张的意味。
她夹了?一筷子兰夏布进盘子里的软嫩多汁的煎豆腐,汁水抿进嘴里含着,抬起黑琉璃般剔透的眸子:
“两个人用饭,倒有?六个围着布菜。殿下吃得下?反正?我吃不下。”
萧挽风并不在意这种小事,吩咐道?:“你身?边的两个女使布菜足够了?。”示意兰夏把那道?煎豆腐挪去对面。
章司仪领着人无声无息地退下。
话题到此结束。两人开始用饭。
兰夏和鹿鸣忙碌着布菜。四个女官站在角落,不言不语如木桩子,只有?四双窥探的目光如影随形,落在堂屋用膳的两人身?上。
这是明晃晃塞进王府后院的四双眼睛。
操控着这四双眼睛的人想看什么?
谢明裳思?忖着,视线落在对面的萧挽风身?上。
他神色如常地用饭食,似乎完全忽略了?身?后四双眼睛。膳食用到半途时,开门见山和她道?:
“三日后会带你去长淮巷谢宅,和你父亲面谈宅子事宜。你准备一下。”
谢明裳心?头一震。
病中细而缓的心?跳忽地激烈跳动?几下。表面上装作不显什么,低头喝了?口汤。
“我准备什么?”
“你父亲要本王带着你。你觉得需要准备什么带去。”
谢明裳想了?想,“活人带去就行?吧。”
萧挽风正?喝着汤,动?作一顿,直直抿着的唇线忽地弯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