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一整个下午和晚上,温明惟待在休息室里没离开过。
隔壁在开董事大会,隔音好,一点声音也听不见。以持续时间判断,应该不是单纯的公事会议。
大概六点钟左右,温明惟从单向玻璃门看见,走廊里逐渐有人离开,似乎是散会了。
但谈照没出来,他从韩秘书处得知,谈照在和家人单独商讨葬礼安排,还要等等。
这一等就等到九点。
对一般人来说等待的滋味很煎熬,但温明惟并不。他耐心足,没有急事催着奔命,待在这里和待在那里没区别。
但他身体不好,今天这个病痊愈,明天又有那个病,几乎没有哪天是完全健康的。以至精力不佳,谈照来的时候他已经靠在休息室的沙上睡着了。
韩秘书被打走,谈照关上房门,来到他面前。
温明惟睡眠浅,察觉面前覆下一片阴影,马上睁开眼睛。
“……你忙完了?”
“嗯,今晚暂时休息。”
谈照还是之前分开时的样子,一整天没换衣服,气色更差,身上还有一股烟味——他不抽烟,会在他面前抽的也不多,应该是他大伯。
温明惟鼻翼一动,细微的反应被捉到,谈照不高兴道:“你继续睡吧,我洗个澡。”
“在这洗?”
“嗯,不想回家。”
休息室是个套间,有很大的卫浴,谈照说完当面把上衣脱了,扔到旁边沙上,走进浴室关上门。
大概是因为实在太累,温明惟透过雾面玻璃看见他倚着墙壁好久没动,仿佛全身力气透支,身体沉重迟缓,好半天才打开淋浴,门里传出淅淅沥沥的水声。
没用多久,谈照战决,洗完裹着浴巾出来,轻车熟路地去柜子里找换洗衣服。
他背对温明惟,俯身开柜门时肩膀到腰身绷成一道紧致弧度,尾部没入浴巾里,下面是一双无可挑剔的长腿,仿佛完美人类模型,比例没有一丝偏差。
温明惟不常拿谈照和简青铮比较,但有时某些角度会不经意激脑海里深藏多年的画面。
微妙的是,由于记忆模糊,眼前人清晰,温明惟有时怀疑自己根据谈照的形象篡改了一部分记忆,让他和简青铮身上不相似的线条也变得重合,越来越像。
“你在看什么?”谈照突然走到他面前,拿着一套没穿过的新衣裤。
温明惟转移话题:“这是你的房间?”
“算是吧。我小时候经常来找我爷爷玩,他工作,我在这边写作业,打游戏,睡觉。除了我一般不会有人来。”
谈照说到一半有点哽咽,往事历历在目,可惜物是人非。
但他不回家就是因为不想面对回忆,怎么在这里也躲不开?
他用力地平复下呼吸,当着温明惟面把衣服换好,坐下时头还很潮湿,沿脖颈往下滴水。
温明惟体贴地拿起毛巾帮他擦,才擦几下,谈照就顺势靠过来,脱力般趴到他肩上,抱住了他。
是之前在车里那个拥抱的延续,是温明惟先动手的,谈照自认很正当,再抱紧点也没关系。于是就抱得更紧,把人重重压进沙里,身躯交叠亲密无间,嗅着温明惟颈间的冷香,他说:“我好累,困了。”
温明惟环住他的肩:“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做也不迟。”
“你陪我吗?”谈照闷声问,“一起睡?”
不等温明惟回应,他就强调:“睡觉而已,没别的意思,你不要想太多。”
温明惟笑了:“这里床这么小,两个人睡不方便吧?”
“我都不嫌挤,你在推托什么?”少爷作为尊贵的被追求者,抛下诱饵,“今晚给你加二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