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復記憶的剎那,此事的前因?後果徐青翰便明?了了。
要說徐青翰也是命大。祭劍那會他能撿回來?幾分神魂,全靠不退劍在最後關頭?替他死了一回——劍身被融進了斷月崖當養料,唯有一片殘片承載住了他的神魂。
而與此同時,因?為祭劍的緣故,徐青翰與楊柳劍的聯繫近似同源,這才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楊柳劍,從而引出了所謂「楊柳劍靈」的誤會。
至於他方才受了易渡橋一劍,怎麼還能大難不死……
徐青翰輕輕按了按胸口,藏在心口處的不退劍殘片已經無影無蹤了。
不退劍徹底消失的剎那,便是他恢復記憶之時。
但?此時的記憶顯然不太?重要。
徐青翰鮮血淋漓的手撫上易渡橋的眉眼,片刻後垂,在她額頭?上印下了個輕得不能再輕的吻。
在西域時崔漱冰曾經教過他,他和易渡橋與楊柳劍共有聯繫,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共享痛苦,也可以共享神識。
那如?果是道?心呢?
背主的楊柳劍發出不安的嗡鳴聲,不斷劈砍著徐青翰放出的護體?真元。
徐青翰毫無所覺般將神識下潛,一路尋到了易渡橋的道?心。
他修的是劍道?,道?心便比旁人更鋒銳些,用神識看去時依稀是一把劍的輪廓。
但?易渡橋的道?心一片空茫。
徐青翰走在看不見來?路與去處的內府里,找不到易渡橋的道?心。
原來?開悟道?心是這樣的。他想,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沒有。
還挺寬敞。
就是有點冷。
茫茫的道?心裡,徐青翰的神識成了唯一的熱源。他迎面撞上了想要取暖的姑娘,一時沒回神:「辜月?」
靠近了他,易渡橋的臉上才有了些血色。她像是仔細辨認了許久,才道?:「你不是天貺。」
「我當然是!」
下意識回答完,徐青翰這才覺得心底不是滋味,「你就惦記天貺。」
易渡橋:「……啊?」
等?到徐青翰三言兩語把前因?後果講清楚後,易渡橋點點頭?:「原來?如?此。」
她將手虛虛搭在了徐青翰的胳膊旁邊取暖,卻被他一把握住了:「怎麼就說這點話。我,我給你當劍靈的事不要說出去。」
「嗯,我不說。」
易渡橋平靜地道?,「等?我出去後便已大乘,只待飛升,這些凡塵俗事與我無關。」
徐青翰:「不是這個意思。」
他嘆了口氣,「你真的想這樣嗎?」
易渡橋不解:「不然?」
徐青翰沒忘了來?這是做什麼的,輕聲道?:「辜月,你不會這樣想的。」
他繼續說道?,「你欲行?逆旅,莫要再徘徊——你要甘心被楊柳劍所控制,走上李閱川的老路麼。」
李閱川的老路?
易渡橋的目光動了動,就聽徐青翰說道?:「我甘願做你的手中劍,盤中棋。但?我不想見你走錯了路。你捫心自問,天下第一的修為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沉默許久,易渡橋搖了搖頭?。
沒鬆開徐青翰的手。
易渡橋想起來?了。
她不要什麼大乘飛升,她要鬼道?踏破這腌臢世道?,要滿天神佛都向她俯,承認這世上的眾生不容折辱,人間的鬼魂不會低頭?。
荒蕪的道?心像是點上了仙人燈,一寸一寸地明?亮了起來?,模模糊糊的,是斷月山莊的模樣。
道?心外,楊柳劍上璀璨的光芒逐漸散去,乖順地停在了易渡橋的手邊。
一道?碗口粗的劫雷朝易渡橋的身體?劈下,就在要被劈得外焦里嫩的時候,她忽然睜開眼睛,抓住了那把安分下來?的楊柳劍,向上一挑。
徐青翰差點沒被削斷了發梢,哭笑不得地往旁邊挪了一步:「好歹是幫你勘破了個心魔,怎得這樣凶?」
易渡橋笑了。
她提劍迎上第二?道?天雷,衣袂翻飛,劍招颯沓,背後剛剛重逢的故人含笑而立。
所幸歸來?得不算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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