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波摇头叹气,上前说得无奈:“阿姨,你现在保释期间,还是消停点得好。得罪他对你没有半点好处。”
彭真真眼泪很快就包不住流了下来,她拉住丛昕,“你要救我,我不要坐牢,你要救我。”
她眼里不是恳求,而是命令。
即便担惊受怕,懦怯不堪,对着丛昕的时候依然是不可挑战的母亲权威。
“我能做的已经全都做了,”丛昕烦心倦目,不想看她,“是你不要再给自己找事去惹他。回家吧,我会再联系你。”彭真真不依,“钱呢?你钱什么时候给我?我回去怎么面对你爸爸?”
“我没有爸爸。”
丛昕这一声,干脆利落。
彭真真的手又开始不听使唤,好在陈波及时将丛昕拽到了身侧,“阿姨,你放过她吧。你不关心她今晚住哪,也不关心她没了工作今后吃什么,至少行行好,放过她。”
“那你就带她回家。”
彭真真抹干净眼泪,仰起头来,“我把她许配给你,只要两百万。你肯给,我就放过她。你有这个诚意吗,你愿意娶她吗?”
流畅自然,说得无比认真,彭真真一双美丽的眼睛里浸满了恳切。丛昕只听见哐当一声,指甲盖被自己活生生掰断了。可她真正想掰开的,不是指甲盖。她静静的看着彭真真,想要在妈妈的眼睛里寻找原本就不存在的东西。
陈波呆若木鸡,随后慌乱不已,他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怎么答,都是对丛昕的侮辱。
手臂上多了两道轻柔的力气,陈波转脸,看到丛昕离开自己身侧,走到母亲跟前。怒气让她音量不自觉地拔高了,“不要拉人下水。”她说,“我卖不了好人家,也卖不了两百万,你要真有本事,就让我去做妓吧。”
“好!”
彭真真声气更厉,了无惧色,“你明天就跟我去洗浴中心开工,挣不满两百万我不会让你下床。”
惊诧到捂住了耳朵。
柒恬从来不知道母亲可以这样对自己女儿说话。在她的认知里,母亲的口中只有温声软语。不自觉就插嘴道:“说话怎么可以这么难听。”
彭真真没有羞耻功能。丛昕却住了口,背过身去,让呼吸平缓下来。她连全世界都不在乎,怎么会在乎现场的几个人。她从小到大在乎的,只有彭真真一个。眼泪无声地往下滚,滚到胸口,变成累积的巨石,压得她呼吸难受。
林杰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来,“我突然后悔了。”
丛昕脑子里嗡嗡作响,恍恍惚惚地听见他说:“污言秽语,听到她心情郁闷。我是不是应该重新考虑,送你去监狱里学学说人话。”
彭真真关心别人多过自己,完全状况之外,没反应过来林杰说什么。
丛昕嘴唇发颤苦笑,却也无力求饶,脑子里像有两支炮兵队伍互攻,炸得她脑浆四溅。
柒恬深感歉疚,急忙说道:“别。丛昕已经很可怜了,你帮帮她。”
林杰像是对她的话百依百顺,两手一摊。他绕过陈波,走到丛昕跟前,微微侧头,透过发间缝隙看着丛昕的脸,火气堵在胸口,缓了好一会,他才说:“重新准备好材料,等我联系你。但有一点,我不跟妓女谈条件。”
汽车刺的一声刹住,一辆红色轿车停在跟前,思雅从车上下来,只听见林杰最后一句话。
林杰的司机、律师都神色异样对着丛昕。得到七七的眼神,看向另一边的彭真真,思雅多少猜到个大概。庆幸自己来得及时,开口便说:“昕儿,我送阿姨回去,顺便去拿你的行李。你跟陈波先回我家休息。”
“彭阿姨由我送。”
林杰不由分说坐上车,司机站在车门边恭迎彭真真,她望了丛昕一眼,随后真的坐了进去。
“他什么意思?”车尾灯刚亮,思雅就嗔怪道。
丛昕摇头,像个提线木偶。失魂落魄,空洞无神。陈波从旁协助,将丛昕送上车,系好安全带,“思雅你们直接回家,我去给她拿行李。”
一路上,她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木然望着前窗,比空气还要安静。思雅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也不打扰。
直到车子停在单元楼下,她才回魂说:“我不会打扰很久,只是我需要找工作,”
“好了好了,”思雅听不下去,“觉得烦了我会主动赶你走的,上去再说,我想吃甜食。”
天缘凑巧,思雅家里有个熟人。
打开门,听见客厅的电视声,思雅也是大惊失色。左手已经握上实木鞋拔子,警惕示意丛昕随时开溜,结果看见站在屋中间的人是杨玉婷。
“思雅,我走投无路了。”杨玉婷一面诉苦,一面不忘给丛昕白眼。
“昕儿,你想不想进屋睡一会儿?”思雅不搭理,只顾对丛昕嘘寒问暖。
杨玉婷后脚跟在地毯上蹭了又蹭,“我才要死了,你还关心她。”
放在门口的两只行李箱,十分碍眼,丛昕的不安早就无处藏匿,果听她后话说道:“你要收留我,我工作没了。”
关系结
思雅这才上心,一本正经走到沙发边,看杨玉婷双眼红肿,貌似真实伤了心。
“发生什么事,你怎么了?”
“我被公司解雇了。”委屈夺眶而出,“无业游民,现在又无家可归,你要不管我,我只好睡大街了。”
思雅倏地朝丛昕望去。
丛昕心中短叹:杨玉婷描述的仿佛是我。
思雅两头叹气,问道:“公司为什么要解雇你?”
杨玉婷的脑袋摇得像一台生锈的老风扇,“经纪和艺人恋爱禁止,我违反了公司条例。”思雅想骂人,“那……无家可归又是什么意思?你把房子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