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后世并不信奉此道,如今更偏向儒家方针治国,这塔便也百年无人问津了。
为不让南云女子随意轻生,姜家后世子孙还在这太清天玑塔下弄了三丈铜刺路,以求证女子决心。
本来姜家后世还想要废弃这项祭天‘酷刑’,奈何姜家祖先遗骸还供奉在塔内,便也作罢了。
十五的一轮满月之下,楚辞还是那身淡紫羽衣裳,好似飞天下凡的仙女。
淡紫羽衣的裙摆已经破烂不堪,还有地方的撕成了碎条,沾上斑驳血迹。
楚辞赤脚走到满是细短铜刺的三丈通塔路上,那铜刺很细,刺进肌肤都看不到伤口,只能留下滴滴鲜血,短短的铜刺并不会伤及筋骨,只是每走一步,便会百刺入皮,疼痛难忍。
血迹流了一地,楚辞终于走到了太清天玑塔前,一把握住了近百年来无人触碰的,一直供奉在塔内的七宝大巫女铜铃。
“楚辞!”
姜崈穿着还带着血的寝衣,大步跑进震塔堂,他伸出修长又消瘦的手,在空中颤抖着。
“听话,把铃铛给我,别摇。我求求你,别摇!”
这时,震塔堂深处里跑出了十八个铜人罗汉,把楚辞围了起来。
“塔下何人?”为首的罗汉大声质问。
“南云镇国大将军府,烨氏之女楚辞,请祭天大巫女,为南云昌盛,祈福!”
“有何心愿?”
“散尽烨家百口家奴,还其身契,许自由身,可自行婚配嫁娶,与良民无异!”
楚辞当即跪下,双膝直插在通塔路上细密的黄铜刺上,疼得双眼紧闭一下的楚辞闷哼一声,她双手高举铜铃,等待着十八铜罗汉的宣判。
“我可以答应你散尽家奴,不伤他们一分一毫,不要做大巫女,不要做!”姜崈奋不顾身打断楚辞,正准备冲进铜人阵的姜崈却被赶来的太后一把按住。
“太子不要命了吗!铜人阵起,凡是打断之人皆可杀!太子莫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坏了南云规矩,给叛军可乘之机啊!”
“皇奶奶,你拦着她,她不能做大巫女,不能啊!”
太后看着铜人阵里的楚辞,无奈闭上了眼睛,“送太子回去休息。”
就在姜崈奋力在侍卫禁锢中挣扎的时候,铜人阵里传出一声铃铛声。
叮铃——
铜人四散,偌大的震塔堂里,太清天玑塔下,楚辞宝贝似的拿着铜铃,笑得十分开怀。
姜崈双膝一软,跪在地上,“你宁愿祭天,也不愿嫁我?!”
楚辞那身紫色羽裳,在太清天玑塔烛火照耀下泛着丝丝珠光,映着那双摄人魂魄一般的杏仁眼,让人生畏。
仿佛当年沙场上的烨家小将军,今日犹在矣。
“自我踏入宁上州的那日起,我便在等着你登基那天。上天垂怜,并没有让我等得太久。”楚辞看着姜崈,有种解脱的释怀。
姜崈死死盯住楚辞,颤抖的他随即晕厥。
震塔堂乱作一团的时候,楚辞悄悄打开了那沾着她的血的,薄薄的锦盒。
姜崈已经在太清天玑塔前跪了整整三天。
南云寺空境住持进宫的时候,姜崈已经被自己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殿下南云寺一别之后,看来过的并不如意。”
姜崈听到空境住持的声音,那本来都跪的定格了的身子突然动了起来。
“孤只求十八铜人能收回大巫女祭祀仪典的审判。”
“铜阵开启便无回旋余地,这是南云祖上传下来的规矩。”
“是孤的登基大典!为何孤做不得主!”
“祭祀非皇家权势所能染指,殿下应知,这是老衲徒儿夙愿。”
“孤不同意,孤不准她死!”
“殿下还需顾好身子,若无新帝登基,那这大巫女的结局将更加惨淡。”
姜崈瞪圆了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头一次用乞求的语气说道,“让我见见她,就一面。。。。。。孤。。。。。。孤求你了。”
“大巫女身份尊贵可比肩帝王,就算是登基大典当日,她也无需跪你。她若不想见你,便无人可挡。老衲是奉太后命,前来开解殿下的。”
空境住持走到姜崈面前,无奈小声提醒,“新帝若不能顺利登基,大巫女将被视作天灾,受尽折磨而死。。。。。。大巫女曾是老衲俗家弟子,如今背叛佛门,走了祭祀巫女的路,这是她的劫数。殿下可继续自苦,登基大典若有差池,这大巫女的结局,恐怕殿下更加承受不起。”
姜崈一拳重重砸在地上。
祭祀大典如期而至。
今日碧蓝的天空上飘着仙气一般的几片薄云,微微而至的秋风不冷不热,让人神清气爽,这好天气给南云宫又添了几分仙风道骨的意思。
南云宫正殿外的大朝会广场之上,正中间的位子立起了巨大的,由九九八十一阶台阶架起的祭祀台。
祭祀台由红黑漆器龙纹所画,金漆细致描边,在今日高阳之下泛着庄严威厉的光,立在红墙青瓦,洁白地砖的南云宫殿中十分气派。
登基大殿之上早就备好了九龙盘木椅,那九条乌檀木雕成的天龙仿若腾空而起,把人托在龙身之上。
这九龙盘木椅,就摆在一样有八十一阶台阶的登基大殿之上,刚刚好直对着在朝会广场上拔地而起的祭祀台,祭祀台上大大的‘姜’字旗随风飘荡,与这大殿之上的龙椅平齐,遥相呼应着。
“众卿入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