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言心领神会,直接递上赵家宝刀。
楚辞几乎脸上是没什么表情的,只是嘴唇紧闭鼻孔微张,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感情。
她接过刀,看了又看,半晌开了口,“是了,是赵修的刀。”
“赵修?公主,这刀。。。。。。”小知一步走上前去,却被刀反射的寒光眯了眼。
“这刀被精心保养过,赵修的刀应该在北荒吹了三年黄沙才对,保养得如此好,至少要能工巧匠几个月的功夫。”
皇帝是想告诉她,自她出征西召时起,姜湛就已经开始细心筹谋讨好朝廷了。
楚辞舒展了眉心,“北言,你找个靠得住的人,把刀送回赵家吧。。。。。。”
“公主?!”小知扑通一下跪下,扯着嗓子喊着。
“照办。”
楚辞第一次没有搭理小知,直接递上了刀。
北言看了看小知,叹了口气回道,“是。”
休整了一会儿,便到了晚饭的时间了。
篝火宴会上,一旁的小知一口接着一口喝着闷酒,小安替小知照顾楚辞。北言一个劲儿地拉着小知,叫她别喝了,结果她却越喝越起劲儿。
楚辞也没吃什么东西,找了个借口就离席了。她走到了人稍微少一点的地方,坐下看着瀚海星空发呆。
“阿辞。”
玄夕跟了过来,走到她身边坐下,想了想还是决定问出困扰他一下午的那个问题,“你,为何要将那刀还给赵家?你与他们不是有仇吗?”
楚辞看了看玄夕,低头浅笑,“小知都跟你说了?”
这个姑娘现在还真是把玄夕当成了自己家人。
“嗯,她说。。。。。。你爹娘。。。。。。”玄夕大大的眼睛在黑夜里反着远处火苗的光,忽闪忽闪的满是担心,这样子总是让楚辞不自觉的多告诉他一些。
“若论家仇,也当是赵家与我和林叔报才对。”
楚辞开始回忆过去,她已经很久没有去碰那段记忆了。
“那一战,我与林家大哥林逸恒一起围剿赵军主力,杀了赵老将军的长子赵修。当场便斩了首级送回都城,自此赵家节节败退,土崩瓦解。”
玄夕一下急了,“就算这样,你也不能心软!自古征战败军为寇,沙场上的事就要用刀枪解决,怎可在人背后行下毒这样的诡计!”
“不是赵家,”楚辞摇了摇头,“赵老将军断不会行此诡计,他是位值得尊敬的对手。”
玄夕一下子好像被一口气噎着了,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只能屏气在那,一脸惊讶的看着楚辞。
楚辞陷入深深回忆。
有一年赵军遭了痘症,整个绥丹边境都乱了套,被烨苍军拿下数个边境城池。
当时,赵军只需要在唯一贯穿两国的隋江里投放出痘士兵的尸体,烨家便再无攻击之力。
但赵老将军没有,因为他若做了,死的最多的可是两国边陲的百姓。
赵老将军把发了痘的将士骨骸分批焚烧,把骨灰带回去给他们的家人,更是严禁让重症兵士做前锋。他生给了他们最好的医治,死亦给了他们最好的体面。
此事对楚辞内心震撼延续至今。
其实有的时候,对手才是你最好的老师。
“阿辞虽不说为什么,但我信你。”玄夕看着楚辞,他一脸真诚坦荡,楚辞低了下头,嘴角向上勉强笑了笑。
“可是,为何小知一口咬定说是赵家呢?”
楚辞看着北方微微出神,顿了一会儿,好似自言自语一般,“以为是赵家……不好吗?”
“有什么好的,你说不是赵家,那是哪家?你跟我说,我去帮你报仇,杀了他全家替你泄愤!”玄夕越说越急,哐哐两下拍着胸脯。
“我若知道是谁,这几年便不会如此憋闷了……”楚辞噗嗤一下惨笑出来,用颇为讽刺的语调说,“三年了,竟无什么可用的线索。”
是啊,三年了,她竟一点儿都查不出事情原委。
光这一点,就让她胆战心惊。
“……阿辞,你放心!只要有朝一日你找到仇人,我定手刃贼人助你报仇雪恨!”
“好!有你助阵,我不会输的!”
楚辞深吸一口气,草原深夜的露水沾着青草的香气,沁人心脾,整个身子都觉得轻盈了不少。
“楚辞妹妹原来在跟玄公子聊天啊。”
姜崈一身白衣金丝龙褂,伴着手串上的白玉佛珠发出清新的敲击声从楚辞身后走来。
楚辞回头,刚想站起来行礼,就被姜崈那冰冰的细手指按住了。
“楚辞宴席偷懒,让殿下见笑了。”
姜崈笑得灿烂,楚辞看到都愣了一下。
她已经很少看到太子如此浓笑满面了,楚辞上次看到这种笑容,恐怕还是大皇子姜崈的孩童年岁。
姜崈慢慢俯下身子,准备坐在草坪上。
“太子……”楚辞猛的就要起身,“更深露重,湿气侵体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