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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父亲的病一（第1页）

翌日清晨，我们一家就大包小包的赶回了老家过年。

年，在当代城市人心中的地位逐渐淡没了，以至于有的人连最重要的大年三十都还沉浸在加班当中，忘却了自己的亲人。我们常讲这些年的年味变淡了，却没有觉其实是我们自己忙于事业，将年的重要性抛在了脑后，所以年的味道，才会因此变淡。

年轻的我，就是一个经常忘记年的人。

但今年不同于往年，由于母亲的离世，使我对自己的家人看的越来越珍重，所以就连我这种从不把年放在心上的人，也开始珍视新年了。

我开着车，携着妻子和孩子，装着满满的年货疾驰在回家的高路上。车上装满的的不仅是年货，更是那年的气息，是亲人对你的挂念。

“看看看看，我漂亮吗？”周艺显摆着她的新项链，对我说。

“好看好看。”我潦草的回了一句。

“死男人，你就不能说点好话？！”周艺掐了我一下，说。

“漂亮，太漂亮了！周小姐是最美的！”我连忙回道。

“你啊，就是欠打！不过话说回来，这条项链买的还算你有点眼光。”周艺美滋滋的说。

“你喜欢就行，还有，以后买衣服该买的买，别老委屈了自己。”我略心疼的对周艺说。

“行行行，我知道了，以后绝对不给你省钱，开你车去吧。”周艺漫不经心的说。

下了高以后，我们离家的距离也越来越近了，路边上开始逐渐出现一些卖海鲜和衣服的小贩子，这些小贩子卖的东西一般比较实惠，质量也比在集市上的那些要好的多。

由于年货已经买好了，我并没有下车去买这些小贩的商品。

从镇上的省道上下来，再走过几条七扭八拐的小路，就算是到家了。

推开那扇老木门，便看见了父亲和几个熟悉的邻居在喝茶，看见了我回家，那几个邻居便七嘴八舌的夸了起来。

“呦，小江啊，都长成大男人啦！”

“你看这儿媳妇长的，真俊呐！老江啊，你就等着享福吧！”

“这大孙子长的白白胖胖的，真好！今年上几年级啦？”

几个女人七嘴八舌的夸着我们，我并不喜欢这些阿谀奉承的话，所以并未表现出什么特别的表情，反倒是周艺，听着他们夸她漂亮，夸她年轻，甚至都有些飘飘然了。不一会，周艺就和这群邻居打成了一片。

我搬了一个凳子，坐在了父亲旁边，父亲给我倒了一杯热茶，又递给我一支烟，对我说：“看来是忙完了，都知道回家过年了。”

我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的对父亲说：“差不多了，回来看看您。”

父亲冷哼了几声，说：“我可受用不起！”

没一会儿，那群切切查查的邻居们回家去了，屋里瞬间安静了许多。

周艺拿起给父亲买的那件皮衣，走到父亲背后，轻抚着父亲的肩膀，对父亲说：“爸，看我给您买的新衣服，绝对特别特别好看！”

父亲听着周艺的声音，眉头便舒展了开来，不知为什么，父亲对这个儿媳妇的喜爱程度甚至远远大于我这个亲儿子。

父亲美滋滋的穿着周艺给他买的皮衣，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一点也没有了那严肃的样子。

看见父亲的心情好，我的心情自然而然也会好得多，说来惭愧，我根本不及周艺那般细腻温柔，我是这般嘴拙，甚至就连面对自己父亲的时候，都没法说出太多关心的话，不过万幸，周艺可以顶替我的位置，她总是能让父亲的父亲的心情变的极好。

“爸，你们先聊着，我去做饭。”周艺对父亲说。

说完后，周艺便跑到院子里的炉子前生火做饭了。

我和父亲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常年不回家过年的我此次回来，总觉得和父亲越来越疏远了，可能是和父亲常年不联系导致的。是啊，好像自从母亲离世后，我就再也没和父亲通过电话。

父亲一言不的望着院子，安静的像一块石头了。我也望向院子，院子里除了那几只母鸡，便再也找不到了母亲留下的任何痕迹了，炕上父亲的脏衣服堆的像小山一样，先前若是出现这种情况，母亲是一定会脾气的，而现在，却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人来为父亲洗衣做饭了，看着胡子拉碴，骨瘦如柴的父亲，心里对父亲的那种愧疚便更上一层楼了。

“明天你跟我一块去集上办点年货。”父亲转过头对我说。

“还买什么？我们不都买好了吗？”

“年集，赶的是一个年味，每年都必须去，去顺便买点东西，去山上看看你郑叔。”

“郑叔还在山上啊，他腿怎么样了？”

“还那个样，瘸了，他跟头倔驴一样，喊不下来。”

“山上现在那么冷，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忍住的。”

“行了，明天去给他买几件衣服，他一个人在山上肯定不好过。”

“哦，对了，你回来没跟吴军说一声吗，过年的时候跟他聚聚，毕竟那么些年交情了，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好好陪他喝点。”

“行，我知道了。”

又和父亲闲谈了几句，晚饭的时间不知不觉的就到了，还是在那张熟悉的老方木桌上，还是在那盏昏黄的电灯下，一切都没变，但在那盏灯下吃饭的人，却早已物是人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