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深深地看着他,说出一句自己都觉得很心痛的话:“她其实很爱你。”
那种感觉,她原先不会懂,但是看日记里面每一个字后,她的心被紧紧牵动着。仿佛她就是日记里面的主人,希望最后的结局走向是幸福圆满的,而当主人即将结束这种相思之苦的时候,却是厄运当头,剥夺了她为爱情准备的所有勇气和决心,甚至郁郁寡欢到跳楼自杀。
一个人对爱情所产生的愿望和梦想有多美好,当她被从天堂打入地域,一切都似梦境破碎,现实就有多残酷。
周屿正没有回答,关于这点结论,他一直知道,很早的时候就知道。也正是因此,他为了保持两人正常交流的关系,毫不犹豫地离开家去参加部队。
而其实,知道这些事情的,还有另一个人,何毅。
作为长久并肩作战的兄弟来说,何毅清楚谢灵寒对周屿正的爱慕之心,也知道周屿正对灵寒内心真实的想法和态度,当然他也从未对外人说出藏在他心中的秘密,他跟灵寒一样,也暗恋着一个人,只不过他还未来得及说出口,那个每天在他家门前走过的女孩已经死了。
这是一个藏匿在三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起于当年相遇的青春少年时期,止于某年他们从部队归来寒冷的冬天。
直到今天,由一只被人发现的铁箱引起,揭开被时间掩埋的所有爱恋往事。
蔓子看着他毫无变动的表情,心中有了预知,试探着问:“其实你早就知道了,也许你还看到过她送你书里面的一些话,是不是?”
周屿正望过来,脸上是疑色:“书上的话?”
蔓子点头:“我挖了你家门口那棵大树下面的一片土,找到的一只铁箱,里面全是她的日记本,还有一张……你们站在一起的照片。”
周屿正脸上带着错愕的表情:“你动了那边的土?”
他的反应跟李妈一样,蔓子怔怔点头:“是啊,不可以吗?”
周屿正在回忆中叹息:“灵寒跳楼坠落的地方,就是在那边,当时她从顶楼跳下,原本这样的高度不至于死,但是她临死之前服毒,想死的意念很强,最后到了医院也没能救过来。她掉落的地方原先种着一些小树,后来谢叔让人全部铲除了,说她以后会回来这边,让我们没事情都不要靠近,更不要动土。”
蔓子看着自己上午拿过铲子的手,缩起来抱歉地说:“我是通过她写在书上的留言,才想起要去找日记本的。”
周屿正低头渐渐靠在方向盘上,声音沙哑传出:“那些书我当时看过一点,还没有留意。”
那些命运中错过的机缘,日后在别人口中娓娓道来,不管是听者还是说者,都充满着怅然若失的惆怅感。
车内的原先的躁气全被外面凛冽的风吹跑,蔓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身边人猛然抬头,将两边车窗关上,声音恢复清冷:“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我现在只想对未来负责,你在我的规划里,从今以后我不会对你有所隐瞒,
蔓子握紧手机,不敢置信地拿下来看了看上面的号码,不过她依旧不认识。
“是你啊。”她差点以为是广告推销,准备时刻挂断。
“你在做什么呢?”
他的声音低沉又好听,将她先前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在工作。”她觉得刚才自己的语气有点不善,所以现在尽可能温和些,“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呢?”
“咖啡厅的人告诉我的,听说你不在这里弹琴了,找到新工作了?”
“嗯。”她空着的那只手正握着笔,在纸上随意涂鸦。
“在哪呢?我现在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你快下班了吧,我去找你。”
她没问什么事情,直接将自己的地址报了过去。
那边传来关车门的声音,似乎他刚坐进车里,蔓子能想象到他接下来系安全带的动作,以及握着方向盘前后左右仔细观察,最后发动车子缓缓启动。
他说:“等我一会,我马上就到。”
蔓子放下手机,感觉嘴唇都快被自己咬破了,低头看草稿本,上面清一色写的全是“周屿正”。
她托腮发了一会呆,看时间差不多,对着镜子画起淡妆。
她平时不化妆,这些都是偶尔备着的,现在左看右看总有些不满意。
对面的同事调侃道:“小陆,难得化妆,有约会呀?”
她顿了顿,有些羞涩,低声否认。
周屿正的车正好停在培训中心大门口,她走到楼下大厅,就见他坐在车里朝她招了招手。
蔓子打开门进去,第一视线就看见座位上的一瓶水。
动作停滞了一下,她自然而然地将它拿起来,自己坐下去,然后关上门。
不知道这瓶水是不是上次的,不过时间过了那么久,难道他每回开车这里都没人坐吗?她不相信。
“在这里教人弹钢琴?”周屿正没急着发车,伸长了脖子审视她工作的地方。
她点点头。
他问:“会累吗?”
她摇头:“不怎么累,挺有成就感的。”
他笑:“你很容易满足。”
她回视一笑,那一眼,她又重新看见他那炯炯的目光。
开车上路,蔓子好奇地问出来:“你说有事情要我帮忙,是什么事?”
周屿正的右手放在方向盘上,食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是这样的,我们酒吧过段日子要弄一个七夕主题的音乐活动,策划案已经做好了,现在就差一个钢琴手,我想来想去第一个想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