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含章顺势望去,见那无人居住的屋宇此刻烛光疏淡,心中顿时有了数。
柔嘉应该就在里头。
元青站在李含章身边,与她一并望着,小声道:“入府到现在,她一句话也没说过,我进去给她送水喝,她也不应声。”
李含章点点头,示意元青先歇息,就提步向西厢房走去。
梁铮站在中庭,看着李含章的举动。
他没有插手,也并未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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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含章来到西厢房外。
她推门而入,看见柔嘉掩着面、坐在榻间。
柔嘉本就生得瘦小,此刻半身向内、半身朝外,侧颜匿在阴翳里,显得愈无助。
李含章看她一眼,走到案边,用手背为那孤零零的杯盏试温——在寒冬的夜里,再热的水放上一阵,都会凉得透了。
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对这静默并不自在,转身要走。
刚到门前,枯哑的女声就从身后传过来:
“玉清,你……原谅我了吗?”
李含章推门的手一顿。
她没有回头,在门前立了片刻。
好半晌,才道:“没有。”
“说实话,我一刻也不想与你多待。”纵如此说,李含章的语调却很平静,“可我不能与你一样。我若不帮你,我也逃不过。”
她今夜之所以相助柔嘉,一是为尚存的良心与赤诚,二是自梁铮处借来了面对的勇气——如果袖手旁观,她往后余生都将被困在过去的阴霾之中。
“你的家事我无心置评,但我劝你尽快做好打算。”
“天色已晚,早些休息。”
言罢,李含章不再多说,推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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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一离屋,中堂的灯笼与红梅又映入眼帘。
李含章迈过门槛,才现梁铮双臂环胸、就倚在门边等她。
方才李含章入内时,梁铮担心柔嘉会狗咬吕洞宾、为难李含章,始终候在门外。
他抬步,与李含章并肩,一同向北堂走去。
其实梁铮耳力不错,心里又挂念,早就将二人的对话听了个完全。
可他不提这事。
他的目光慵懒如初,轻飘飘地扫过李含章的面庞,很快又移开。
“卿卿,你神情不好。”他道。
李含章闻言,下意识抚上侧脸。
梁铮不提,她都没现:自己颊边的肉正紧绷着,连嘴唇都抿成一道线。
她兴致不高,又怕梁铮误会,便靠近他身边,悄悄去牵他的手。
指尖才擦过衣袂,就被人翻腕握住。
宽厚的大掌圈向她,分开纤指,紧紧相扣。
李含章微红了脸,没抽手。
小声解释、欲盖弥彰:“本宫只是冷。”
“既然冷,”梁铮认真地提议,“那卿卿与我做些暖和的事如何?”
李含章:……
“坏蛋。”她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