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楼宏明是好心,不忍见他苦苦追寻,方才有此提议。可楼宏明终究对李含章不够了解,只知她矜傲而娇蛮,不知她柔软又脆弱。
梁铮与楼宏明不一样。
他听过李含章细如丝线的哭声。
这段时日,他牵紧她,引她走向外界、打开心扉。
他丝毫不敢松手——稍一放开,她或许又会缩回曾经的孤笼。
能增进感情,固然不错。
但他不愿冒着伤害她的风险。
当然,纵使李含章不是这等性子,梁铮也不会听取楼宏明的建议。
在他看来,想赢得她的芳心,要自行争取。
依赖于女子之间的打压与妒忌,实在是太不男人了。
觉察到梁铮的沉抑,楼宏明没再说话。
二人一时陷入沉默。
熏笼暖风依旧,中堂内的氛围却宛如冰天雪窖。
良久后,楼宏明撩袍起身。
可他尚未开口,推门的声音就率先传来。
元青托着茶盘,走入中堂,快步来到二人面前。
“将军、长史,请喝……咦?”
见楼宏明站在椅前,元青眨眨眼:“楼长史这就要走啦?”
梁铮伸臂,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
故作轻松地唬她道:“茶来得太晚,他等得不耐烦了。”
“真的?”元青惊讶,“我不是故意的!”
楼宏明但笑不语。
将军这是逮着机会恶心他呢。
元青放下茶盘,急忙忙为楼宏明斟了一杯:“楼长史喝过再走吧!”
楼宏明接过温茶,徐徐吹拂两下,举杯饮尽。
他放盏,揖道:“属下告退。”
梁铮颔,示意元青送楼宏明离开。
人影渐稀、中堂重归于寂。
梁铮再度靠上椅背,长指刮过下颌,陷入沉思。
永庆村状况不错,可以与李含章同去。
解开她心结这事不能急于求成,走一步看一步吧。
此外……
他收拢五指,方才的触感好似残留掌中。
嗯。
闷不作声的男人捏了捏鼻子,低下了微红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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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堂的门窗关得严丝合缝,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李含章躲在被褥中,将头埋在枕上。
假装自己是只小鸵鸟。
没有人来找她。
周围安静得落针可闻。
潮润的呼吸热烘烘地攒在鼻间。
闷——闷死人啦!
小鸵鸟猛地拔出脑袋。
水眸泪盈盈的,眼角微翘、洇开两尾桃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