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回到酒店大堂,冷白的光从天花板华丽的水晶吊灯上洒下来,剔透的水晶将光聚拢又重新向外折射,亮得晃眼。
明光之下,所有的不寻常都无处遁形。
有些人的皮肤常年一个色,不管冷热都一个模样,但是有些人的皮肤近乎是透亮的,一点温度的变化,脸色都会跟着不一样。
官周就属于第二类,他生得特别白,透着勃勃血气的白皙。小时候烧时,整个人就像从热水里捞出来一样,仿佛一只煮熟了的虾,藏也藏不住。
而现在,少年自脸颊开始,一抹红一路蔓延至耳后、脖颈、甚至锁骨往下。
谢以眯着眼睛盯了他有一会儿了,如果是往常,官周被这样直白的审视盯久了,一定会翻脸不认人地怼几句。
可是现在都快五分钟了,别说怼,就是连个字也没说,嘴角抿成一线,可看着又不像不高兴的模样,垂着眼一声不吭地瞥着自己的手。
谢以又看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倾了倾身子,凑到他脖颈间闻了一下。
“你……”官周措手不及,眼睛睁大,僵硬地看着他。
“我走的那一会儿。”谢以若有所思,“你是不是背着我喝酒了?”
官周眨了一下眼,听见谢以继续说:“好像没有酒味,那是生病了么?之前的感冒没完全好,今天吹了风,所以突然……”
“不是。”官周打断,直接认了下来,“我喝了酒。”
他觉得,他现在这个样子,跟醉了也没什么区别。
反正都说不清。
喝酒的人常有,喝醉的人也常有,而喝醉了还清醒地承认自己喝了酒的人就不常有。
谢以看着他这副模样,眼里掺了笑,不禁声音又软和了一些:“你这是喝了多少,还认得我是谁么?”
官周依旧望着自己的手,没吭气,过了一会儿,又闷声叫了一句:“谢以。”
谢以怔住了。
刚刚还笑吟吟地逗人,突然就一点也笑不出来了。
官周半天没等到他说话,抬起头看向他。
目光自下而上扫过,对方突出的喉结上下攒动了一瞬,肢体也奇怪地透露出来一丝僵硬。
谢以动了动嘴唇,转而叫了一声:“杨木。”
“以哥。”杨木像抓住了浮木的溺水者,被人拯救,立刻马不停蹄地从林杳身边跑了过来,“怎么了?”
“你们喝了多少?”谢以沉声问。
“?”喝什么?
谢以打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没看出来杨木有什么不一样,和官周一片绯红的样子截然不同:“你喝酒了么?”
他现在怀疑,有人自己没沾酒,骗了他家小孩喝酒。
杨木脸上缓缓滚过一串弹幕,满脸都是问号:“我没喝啊。”
谢以面对他,总挂着的那点含笑的模样又回来了,只不过看上去很淡,总给人那么点“糟糕药丸”的讯号:“你带他喝了多少?”
先,哪来的酒。
其次,什么叫“你带”???
杨木张口就要为自己辩驳,然后……他闭上了嘴……
……
谢以背后,官周正睨着他,一双眼睛分明清亮又有神,说杨木醉了都不可能说他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