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芜待了一个月,从未踏足过这个房间,官周大致地瞥了一眼。
房间里头很空很冷清,没什么陈设,墙角一架比人高的实木书柜,五个分层整齐有致地列满了书。窗帘是和楼上一样的鸽灰色,围得很严实,如果是白天一定透不进来一点光。
官周视线落在床角,又不留痕迹地移开,坐在了墙角那把藤椅上。
“所以,大检察官来清算什么?”谢以弯着眉眼靠在他面前两步远的墙面上,抱着胳膊垂眸看他。
“……”这个话要怎么开口呢。
好像从哪里开始说,都不是很好。
官周咬了咬舌尖,又觉得这人太混账了些。
他明明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却还摆出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好像和平常别无二致,什么也没生一样。
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已经后悔了,所以当做没生过吗?
想到这,官周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出门前还半松着的唇角,缓缓地拉成一条冷直的平线。
他突然有些恹,进门前那个“十万个为什么”的小人蹿出来,冲着他耳边喊。
如果结果不好的话,好像他也不是那么想要了。
“我没……”事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还记得多少?”谢以说话永远保持着涵养,从不打断人,哪怕对方再拖沓,他都能保持着良好的耐心听完再表意见。
但是这次不行。
因为他眼睁睁看着,就这么短短几秒,有人就在心里把自己折腾蔫巴了。
“?”什么叫还记得多少?
官周有些疑惑。
不应该问的是,有没有后悔、打算怎么样、你怎么想的么?
谢以动了动眉尖,声音轻了些:“是不是还没醒?”
“什么没醒?”官周忍不住问,那双眼睛提起精神睁大了些,脸上写着大大的几个字——你看我像在梦游么?
谢以笑了一声,低声说:“醒酒。”
醒酒。
官周突然懂了他的意思,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谢以回来一直也没休息,跟他差不了多少,把他送回房间以后,独自坐在官周正在坐的这张藤椅上反省了三个多小时。
偏差太多了。
有些东西,抑制不住地,像冲垮了坝的洪水,隐隐酵。
就像杜叔说的,他心思细,一眼就能看穿人在想什么。
在意识到一切都不对了的时候,他就决定及时止损。
本来已经准备好了,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完,将小朋友送到该有的轨迹,他就抽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