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阵平手里也捧着一束花,右手还拎着一袋什么,神情却是平淡到近乎不虞,“走吧。千代死的干干净净,连骨灰都跟着天上的雪一起洒了,也没有多余的仪式,献完花就算结束。”
“那不也挺好的。”清原晟凛垂下眼,蓝灰色的眼睛出神地看着襟前别着的白花,又咳了几声。
“小阵平。”原研二制止了幼驯染继续说下去,“好歹在墓前留点口德吧。”
“说的也是,hagi。”松田阵平依言止住了话头,目光却扫过清原晟凛,“毕竟千代也算是我们要好好爱护的后辈。”
“……”清原晟凛目不斜视地往前面走,“走吧,献花去。”
三人沉默地献完花,都没急着走,而是退到一边,注视着那座墓碑。
千代之墓。上面这么刻着。
“反正比那家伙好。”松田阵平咬着烟头,却也没抽。
“什么?”清原晟凛大脑有点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后,瞬间就后悔多嘴这一句。
“小阵平说的是千代隔壁的阿凛。”原研二嘴角上扬,眼里却满是颓唐,是在苦笑。
他往墓园的另一角指了指,“看,就是那个什么都没刻的,很好认吧。”
“……嗯。”
“kiyo是我们的同期不过也不只是同期,四年前……死了。”松田阵平不情不愿地说出这句话,“千代之前还说要和kiyo做朋友,没想到这么快就真去找他了。两个烦人的家伙。”
“小杰福和小千代是什么关系呢?肯定不是普通的听众和演奏者的关系吧。”原研二和他共撑一把伞,话语声近在咫尺。
清原晟凛侧头,原研二看过来。
“如果是那样的话,小千代的通讯录里又怎么会有小杰福的名字。”不过十个的人名,其中一半是空号,其他的除去他和小阵平两人,能算得上的人竟然只有小杰福和另一个叫“野野村”的陌生人。
“嗯,不是普通的关系。”清原晟凛从兜里拿出一根烟,同样叼在嘴里,不点燃。蓝灰色的眼睛透过雨幕望着那座冰凉的墓碑。
千代瞬辉是他,也是野野村。但他们都不是千代瞬辉。从诞生到消亡,千代瞬辉这个身份也只活了不到一年而已。
“那你对他是什么看法?普通朋友?死党?家人?还是别的什么?”松田阵平转过头来看他。
“我对他没什么看法。”清原晟凛咬了咬烟嘴,“我和他的关系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简单。”
“说不出口?”
“可以这么理解。”
松田阵平立在墙边,没头没尾地甩出一句话,“那个犯人死了。”
“什么?”清原晟凛一顿,“哦,是说炸死千代的那个犯人吗?原来你们警察已经击毙对方了啊。”
“才不是。”松田阵平扯扯嘴角,“他是自己死掉的,和我们没有一毛钱关系。”
“自己死掉?那应该是身体有毛病吧。毕竟,听说是个刚越狱不久的犯人。可能是在里面待久了,待出毛病了。”清原晟凛面色平淡。
“小杰福很冷静啊。”原研二转过头,“无论对小千代的死亡还是对犯人的死亡。”
“不难过吗?”
难过……?清原晟凛不知道要摆出什么表情来面对他们。他真的不难过。无论是对千代瞬辉,还是对那个爆。炸犯,一点也不。仅有的,也就那一点微薄的负罪感罢了。
“咳咳咳咳、咳咳……”他咳嗽得剧烈起来,连面色也染上了红晕,“也许吧,我也许难过,也许不难过。不过真要说起来,难过是对谁呢?对千代?还是对犯人?对犯人的话,我又为什么要难过?”
“他可是……杀死了我最重要的人啊。”清原晟凛喘了一小会儿,又咳了起来。
那两个他没说出来的字,是“差点”。可无论是“差点”还是“已经”,对他而言并没有差别。
毕竟,如果没有他,他们早就死掉或者真的要死掉了在无数个未来和过去中。
“……”松田阵平和原研二都沉默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