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凭什麽出生?他?根本不应该出生。
手指即将收紧的那一刻,身後传来女人缥缈的声音,「聿儿?,你在做什麽?」
少年猛然回?眸,月色下,他?的母亲一袭白衣,如月中仙子,笑容和他?记忆中一般温柔。
「娘……」他?喃喃地说,一瞬间湿了眼眶,「我要给你报仇……」他?咬着牙,把泪水混着恨意吞入腹中,「我要让他?们痛苦地活着,我要让他?们知道失去亲人是什麽滋味!」
「聿儿?,」女人无奈地唤他?,「你若这样做了,你这一生都会?活在愧疚中,他?们不值得你赔上自己的一生,这是娘不想?看到的,娘只希望,你能过得平安快乐。」
「娘……」泪水潸然滑落。
月下,女人的身影渐渐模糊散去了,少年怅然若失,良久,收回?了手掌。
他?最後看一眼这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孩,方才那一瞬间的脆弱和愤恨已经消失,少年的神情?重新恢复成深不可测的平静,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大门开启,一步踏出,少年已置身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面前高台之上,瑞霭升腾,天子头戴冕旒,威严深沉。
许多人围着他?,手中拿着尺寸和纸墨,在他?身上比划来比划去,像摆弄一个木偶一般随意摆弄着他?,同时飞快地在纸上记录下一些?不知做何用处的数字。
而沈庭植站在一边,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终於,这群人结束了对他?的折磨,一个领头的太监恭恭敬敬地跪下:「回?禀陛下,沈公子身形容貌皆与殿下相差不多,可以一试。」
可以一试?试什麽?
少年下意识蹙起浓眉,这时,天子温和带笑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沈爱卿,大梁要求我朝派遣一皇子前往游学,你当听说了,朕的大皇子有望成为未来一国储君,五皇子尚在襁褓之中,最合适的翊王身体病弱,怕是禁不起这遥远路途,故而朕想?找个人假扮成翊王模样,代替其前往大梁,爱卿之子沈聿有勇有谋,年龄模样正与翊王相仿,不知爱卿意下如何?」
少年愣住了。
原来是让他?代替季佑风前往大梁为质,可——那是大梁,与他?们交战多年,早已不共戴天的大梁。
两国关系微妙,即便有大梁的公主前来和亲,也说不定哪天就会?翻脸,这哪是去为质,这是去送命!
父亲不会?同意的。
他?是他?唯一的儿?子,沈家?日?後都要指望着他?,父亲也要指望着他?继承衣钵,把神策军发扬光大,父亲绝不会?同意的——
「臣,遵旨。」
少年怔怔地看着男人俯首的背影,後知後觉——
他?如今,已经不是父亲唯一的儿?子了。
他?的存在,对任何人来说,都已经可有可无。
少年无声咽下自嘲的笑意,头颅低下,双手交握举至与眼睛齐平,挡住脸上的苦涩。
「沈聿,遵旨。」
少年再直起身时,面前宝座上坐的已经是梁帝。
面对他?这个敌国派来的质子,梁帝的语气算不上厌恶,也说不上多麽温和,只是淡淡地说:「这一年你便住在和光堂,若有什麽要求,直接来向朕提便是。」
少年平静地应声,他?想?,他?应该不会?向他?提什麽要求的。
他?没有资格。
他?住进了和光堂,这里偏僻清净,没有人监视他?们的行动——至少明面上没有,他?和沈安生活得很平静。
只除了有一日?,他?晚膳後在和光堂门前的宫道上散步消食,这条路上向来鲜有人迹,那天却好巧不巧地路过了三四?个穿着锦衣的公子。
他?们朝他?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你就是住在和光堂的那个魏国质子?」
少年没理他?们,转身向和光堂走去,这却惹恼了这群公子哥,他?们竖起眉毛,卷起袖子。
「区区一个质子,竟也敢不把我们放眼里!」
他?们冲上来,用拙劣得可笑的招式攻击他?打骂他?,少年被推搡倒地,洁白的衣襟上很快遍布脏乱的脚印,但他?只是蜷缩起来,保护好脑袋和胸腹,从始至终没有反击,尽管这些?草包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他?没有还?手的资格。
少年麻木地承受着拳打脚踢,默默忍耐着这场漫长的单方面凌辱,一次又一次地在心里想?:这次,应该快结束了吧?
然而没有,这群人并没有停下,也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们似乎发现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乐事,津津有味,并且乐此不疲。
最终让他?们停下来的是一声突如其来的怒叱——
「放肆!」
只是短短两个字,落在他?身上的拳脚却突然间全都停下了,少年趴在地上,听见这些?人战战兢兢地回?话,声调完全不复方才的嚣张气焰。
这两个字,他?曾听沈庭植训斥士兵时用过,也听母亲呵责不听话的奸猾奴才时用过——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对下级有着绝对统治和压制的上级才会?使用的词语。
应该是一个地位很高的女人,他?想?。
少年撑起手臂,慢慢地站起身。
出乎他?的意料,这个女人相当年轻,甚至不能说是女人,应该是少女,因为她?看起来甚至还?没有他?大,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气场和威势。<="<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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