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昕好半晌没说话,等到巧善起身去收书本时,她才盯着海棠刀套答:「好,我记住了。」
巧善坐回来拨算盘,赵昕见她干活利索,又泛酸:「你学这些,他不管?先前……你不怕他被我蛊惑,真的要杀你吗?他叫你转身,你就转身了。」
巧善转头看着她,奇道:「他是我丈夫,他的人品,他的本事,我心里有数,为何要怕?说句不好听的,他要纯心投靠,绝不会挑你。」
赵昕自嘲道:「也是,我算什麽?水浅藏不住真龙……」
巧善爱听这话,笑了。
赵昕羡慕他们夫妻情深,但没了嫉恨,小声说:「要是早些认识你就好了。」
早就认识了,不过你性情高傲,连翠英的妹子都没放在眼里,怎麽会对我上心?
「一切自有天数,不要总想着从前如何如何。去了何家,你改一改性子,跟他们好好相处,不要叫何夫人为难,彼此扶持,长长久久地走下去吧。」
何参将想下一大注,蠢蠢欲动。何家将来如何,巧善说不清楚。既然这是她们无力改变的事,没必要这麽早说出来,徒增烦忧。
赵昕听进去了,点头道:「好。你放心,要是你们这趟成不了,我再想办法帮忙打探。」
「行。」
巧善想起何家还有两个小姑娘,便试探着问:「你知不知道赵曨……卑劣下流?」
赵昕皱眉道:「太太极少说人不好,但一直叮嘱我们不要跟他接近,只是没细说为何。我本就烦他:这人油腔滑调,实在讨厌。」
「你也要提醒何家的两个小妹妹。」
「你是说……嘶……」赵昕面如土色,惊道,「那兰青是是……真是他害的?兰青替赵昉跑腿,给老不死的送暖帽,再没回来。听说昏睡在家庙附近,太太很疼她,叫人去请大夫,拿人参灵芝为她吊着命,可惜花了大把的银子也不管用,醒来後只会胡言乱语。这事也太怪了,她生得不算好,还是个小孩模样,因此谁都没往这上头想,只当是撞客
撞鬼中邪
了。」
巧善听家禾提过这个人,点头道:「就是他造的孽。你说这样的人,该不该杀?」
「该!」赵昕想到了何家的两个妹妹,懊恼道,「天呐,我怎麽不早点交出来?」
事已至此,再懊悔也无用。
她比巧善更急迫,不时地起身走动。
等赵家禾回来,她便催着他们赶快藏好,别被人看出来了。
莲花灯常见,未掰开的百合也是灯笼模样,赵昕又是逃犯。何夫人看得懂那八个字,入夜才来接人。
赵昕答应过巧善不提夫妻俩,就真的没提,不过,她们没说不能提赵曨,因此等到何夫人亲自来接,她哭着喊了乾娘之後,马上问堂兄是不是也来了这?
何夫人只当她是无依无靠眷恋着亲人,为了让她安心,当即便答应带她去见赵曨。
真是意外之喜,看何夫人这如获至宝的欢喜模样,就算赵曨因赵昕而死,想必她也会坚定不移地护着赵昕。
更何况,赵曨还有一副见不得人的真面目。
巧善安心了!
第92章血与恨
赵曨确实住在城里,先前找不着,全是他们想错了:他没住大宅子,也没有享乐,竟然窝窝囊囊藏在挤满三教九流的城南老巷里。
这里鱼龙混杂,闲汉癞子多,喝得醉醺醺的,随地就躺。
何夫人身边带足了护卫,仍被纠缠了几次。
这对赵家禾来说,是好事。
越乱的地方,越好办事。
赵昕不傻,到了地方,轿子刚停,她就改口说算了,各自安好便可,见了反倒伤心。
何夫人没有不依的。
她们来了又走,小厮听见动静出来查看,又进去报信。赵曨提着灯笼走到院门口,手刚摸上门,又立刻放下,掉头回屋去。
这王八蛋,果然能忍。
赵家禾扭头去看巧善,她正鼓着腮瞪那昏昏暗暗的窗。
赵曨在屋里窸窣一阵,叫那小厮进去,没一会,小厮出来打水,对着井呆立,几次抬手抹眼睛。
像是在哭。
犯下强奸的是混帐,强奸幼女是混帐里的孬种,先奸後杀更是禽兽不如。这样的人,既懦弱又残忍,总会想尽办法凌虐他人,以此满足自己嗜血的兽性。
赵家禾指了指墙边蜷缩着的小厮,伸出指头左右摆一摆:不要牵连无辜?
她看懂了,点头。
那就再等等。
正屋吹了灯,小厮去了柴房,最後那点迷烟派上了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