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头,收凳子时,突然抬头再看月,立誓一般说:「家禾,这样的月光就很好,有这样一间屋子也很好,还能有这样的家人……」
她扭头看他,笑眯眯道:「都好,有这麽多就够了,你不要太辛苦。」
他失笑,乐得陪她玩,点头说:「好,我知道了。」
迷药吹得不多,王朝颜早就醒了,听他俩你傻我更傻发一阵痴,先是嫌到想堵耳朵,捂了又想听,听了又烦躁。
她主动叫了一声,原以为会挨两句骂,没想到他居然没吱声,还在朝这边走。
那王巧善又在喊「不许去」。
他笑得得意,安抚了几句,那丫头真就不管,丢下他回屋去了。
小东西,果然傻!
「家禾,方才那些话,我都听见了,你要小心那张麻拐……」
赵家禾嗤道:「你满脑子都是些什麽!」
「你听我说,这人用着有两大隐患,一则贪杯误事,保不齐哪天醉死把你卖了。二则强龙不压地头蛇,万一起了贪恋……」
他抄着手,看似在听,实则满脸嘲讽。
王朝颜打住,讪笑道:「我也是操心太过,不是纯心要污蔑你的朋友。我的将来,全在你手里,实在不想看到你出事。」
他又哼了一声,等到耳边清静了才说:「我问你一件事,你仔细答,有你好处。」
「你说吧。」
「廖秉钧那个野生的舅舅,姓什麽?」
王朝颜不假思索答:「我只见过两回,他喊的舅舅,因此我不知道姓名。不过,我记得人是什麽样子,脸上胡须多,气势足,叫人不敢多看。比他高大半个头,宽肩膀,很厚实,腰也长,穿的劲装,有身手,但想来不会太高。因为两条腿一长一短,虽不明显,跑起来还是会露痕迹。」
「行,记你一功。方才那些话,是说来哄她玩的,我这人是好是坏,你应该清楚。少打歪主意,你想活命,想活好,这不要紧,只要别在我这搞手脚,我全当没看见。」
「你不恨我了?」
「你说呢?」
「家禾,我想起来了,那位舅舅的眉眼……我也说不好,我画给你看吧。」
「随你。」
眼见他要走,王朝颜不想错过机会,又撒钩子:「我这里有一样东西,是他去了西北以後给的,怕我丢下他不管。我不知道有没有用,你进来看看。」
他无动於衷。
那丫头还是个豆芽菜,她不信他没那想头,哪个男人天黑了不惦记裤裆那点事。她东拉西扯说了一堆在西北如何如何的话,再不留痕迹地痛叫一声。
她等着他关切,谁知仍旧一声不吭,於是主动说:「方才被什麽给咬了,又麻又疼,家禾,这地方生不生蜈蚣?」
还是没声响。
她忍不住了,凑到窗边一瞧。
外边空荡荡的,人早就走了。
脸立刻垮下,挤笑也要费力气,她揉着腮帮子细思:他们是同类人,原谅这样的词,生来就没有。这块硬骨头,光靠嘴怕是啃不下来,先前都是小打小闹,还得亮些本事,叫他知道她派得上用场才行。
她回头,拨了拨灯芯,将茶水倒在砚台里,磨墨画出了那张人脸,再写信。
隔日一早,小留把东西送来,赵家禾看完,递到了萧寒那。
萧寒看完拍着腿大笑,直呼人才。
她昨晚出了个馊主意,今早又来做那揭发的好人,还列了个一二三应对之策。
赵家禾笑道:「聪明人的做派,有意思吧?我出去一趟,你替我把着门,梅珍可以进,别的人不行。就算是旧相识,也要拦下,不得靠近那屋。」
「知道了。」
他去衙门走一趟,书办又不在,塞了银子也寻不着,只得回来。人一走进巷子,就听得那边吵吵嚷嚷,惊出一身汗,一路飞奔。
院子里鸡飞狗叫,连马也待不住,抬着前腿在嘶鸣。
长顺媳妇左手叉腰,右手指着西屋在骂狐狸精,长顺被她用膝盖压制,蹲在那畏畏缩缩。马棚边蹲着个看戏的小五,萧寒也乐得看长顺出丑,只有他家巧善在管,守着好声好气劝说,险些被那悍妇扒倒,萧寒这才出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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