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谁将你带出小黑屋的吗?”时暮冬的半张脸隐在黑暗中,神色晦暗不明。
桑落猜测道:“应该是我哥吧,虽然我晕倒了但中途好像清醒过一段时间,我记得我好像是被人抱出来的。不过我那时候饿得头晕眼花没看清脸,但能感觉出来抱我出来的身量不像是大人,像是个十几岁的男生,所以我猜应该是哥哥。”
“是吗?”时暮冬语气平静如常,“我们出去吧。别怕,只要你是占理的,这一回没人能再欺负你。”
桑落将脚尖点地让秋千停住不动,却没有起身,只是仰着脸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人。
时暮冬也没有催,只是无言地伸出了手。
两个人一立一坐,僵持了足有半分钟,桑落终于伸出手,轻轻搭在了时暮冬的手心上。
时暮冬反手握住他的手腕,手臂往回一收力,桑落就被拽了起来,踉跄了两步才勉强站稳。
一缕月光穿透丛叶缝隙倾泻而下,正好照在时暮冬的脸上。桑落抬起头,朦胧月色下,时暮冬那张俊美的脸似乎也看不真切,朦朦胧胧之间却又生出了一股别样的熟悉感。
记忆中,自己好似也曾以仰视的角度看见了某张脸。模样他已记不清,只记住了一个模糊的轮廓。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一刻,那个模糊的轮廓竟然和时暮冬的重合了。
第十五章
桑落跟着时暮冬回到了派对现场。
桑麒、桑麟两兄弟正奉命在满场寻找桑落,已经找了好一会儿了。兄弟俩被父亲使唤出来找人心里原本就诸多不满,偏偏桑落就跟隐身了似的,怎么都找不到,两人这会儿心里都有些烦躁,看到桑落赶紧跑了过去。
“你跑哪去了?”桑麒黑着脸,语气也不怎么友善,“不知道大伯在四处找你吗?”
桑落淡定问:“大伯找我做什么?”
“你说做什么?二十多岁的人了欺负个小孩子,我看你是越来越没教养了!还不跟我回……”桑麒教训地正欢,突然赶紧袖子被拽了一下,声音立时顿住了,愣愣地看着忽然悄无声息走到桑落身后的时暮冬。
“小叔叔。”兄弟俩异口同声喊道。
时暮冬没有应声,脸色微冷:“桑如海就是这么教育你们的?出了事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指着鼻子开始骂?”
时暮冬其实年纪比兄弟俩还要小四岁,但谁让他辈分高呢,再加上在做了这么多年的上位者,教训起人来极有威势。
桑麒顿时低着头不敢吭声了。
桑麟也有些胆颤,不过还是硬着头皮为兄弟解释了一句:“时叔,桑麒只是太着急了,毕竟琼琼伤得挺严重的,易叔叔带他去社区医院检查了一下,查出来左手小臂骨折了。”
手臂骨折了?!
桑落诧异,他倒是没想到桑琼会摔得这么严重,毕竟时家的草坪还是很柔软的。不过诧异归诧异,他的心里并没有多少愧疚——这种熊孩子不让他吃点苦头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
时暮冬闻言也不由地皱起了眉,但没什么反应,只说了句:“先去看看吧。”
兄弟俩不敢说什么,全程低眉顺眼,时暮冬说什么就是什么。
时暮冬拉过桑落的手往屋里走去。
走了会儿,和身后的双胞胎兄弟拉出一些距离了,桑落贴近时暮冬,与他小声耳语:“桑琼要是真的骨折了,大伯估计会气得把我撕碎。”
“别怕。”时暮冬轻轻捏了捏他的指尖,低声说,“到时候你只管如实说,明辨是非的人都不会怪你。”
“嗯。”桑落低头往下看了一眼。
今晚他们似乎一直在牵手。无论之前在会客室,还有刚才牵着他的手将他从花园里带出来,亦或是眼下,时暮冬每次牵手的时机都是那么的恰合时宜,总是能在他需要鼓励和肯定时坚定地握住他的手。
桑落生平第一次和别人如此亲密牵手,除了最开始有些尴尬以外,后面几次似乎已经是习惯了,每次时暮冬一伸手他就自然而然伸手回握住,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时暮冬的手掌比他略大,每次都能将他的手包裹在掌心。他的掌心永远是干燥的,触感细腻。桑落握着他的手,就像是握着一块质地温润的美玉,握久了还有些爱不释手。
桑落下意识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两下,手背的皮肤比手心更加细腻光滑,但是缺少些肉感,有些硌手,略微有些遗憾。
时暮冬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仍然面色如常地牵着他的手。
桑落和时暮冬携手走进屋中。
前厅里除了桑如海一家三口,还有时家二老和时启安。时秋晔和丈夫留在外面招待客人。
时易也被父母逮出去招呼客人了,不过他听说桑琼摔倒的事情和桑落有关,放心不下中途又溜了回来。
这会儿桑如海和时家二老正坐在沙上谈话。桑如海的妻子挨着丈夫坐着,怀里窝着已经安静不哭的桑琼。
桑琼这会儿脸上贴着纱布,手上打着石膏,眼睛哭成了悲伤蛙,看起来又可怜又滑稽。
桑落看到他这副模样,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连忙低下头,努力掩饰上扬的嘴角。
桑麒桑麟紧随进屋,自觉走到了父亲身后。
全员到齐之后,桑如海便开始迫不及待质问起桑落。
“跑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