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想笑。
“师父要因为芙灵罚我吗?”
我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可是我还怀着您的孩子。”
“若是罚我,少不得会伤了这个孩子。”
我师父起身。
他垂眸看了我一会儿,我抬头望他,一瞬间仿佛自己成了当初被他关在笼子里审讯的那些妖怪。
我师父对谁都温和仁慈,却唯独不喜妖魔。
我曾见过他看向那些妖魔的眼神,冰冷而残忍。
“我不罚你。”
他捏住我的下巴,割破手指,喂我喝下他的鲜血。
他说:“我的血中有一禁咒,名为荆棘刺。”
仙人血肉中常有禁咒,是为了防止旁人觊觎。
凡间总有传言说仙人血肉食之可以长生,但其实对大多数凡人来说那是剧毒的。
“这道禁咒会一直留在你体内,若你之后做错了事……”
我师父看着我,说:“离湫,它会提醒你。”
他眉心的翠钿细闪着冷光。自陪我堕魔后,过了断仙桥,他眉心白毫灵光便消隐不见,而不知从何时起,这枚代替了白毫灵珠的翠钿好似愈发精美了。
他淡色的双眸看着我。
我遏止住自己的战栗,死死望着他。
我紧紧拉住他的衣摆,慌乱中却也只说出一句:“……师父,我肚子里的孩子……”
我师父薄唇紧抿成一条线,他不禁又泄出一声咳,说:“这不会伤害到孩子。”
我曾见过师父用血中禁咒审讯妖魔。
那些荆棘发动时会瞬间将妖魔刺穿,最大的一根荆棘会从肩胛骨穿过喉咙将妖魔固定,其余荆棘便会自它们体内生出死死缠着它们。
荆棘汲取血肉而生,血流不尽,荆棘生长不止。
这禁咒没有别的目的,杀不死那些一贯□□强大妖魔,不过为了折磨它们,让它们痛苦。
我嗫嚅了下嘴唇:“……会伤到我。”
“只要你听话,这禁咒就不会。”
他看着我的眼神分明已经不容拒绝。
他冰冷白皙的指尖轻轻揩去了我唇角的血。
我将手指攥得泛白,没有再说话。
我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一时恹恹。
或许已经好几日了,我一步也没有出去。
师父每天都会给我送饭菜到门口,但我不愿吃。
并非是我在使性子,只是我实在有些疲惫,不愿意动弹。
我是饿不死的,毕竟我是如此强大的妖魔。
我躺在床上,有时感觉这屋子就像是一个即将要埋葬我的坟墓。
帘幔落下的阴影像是会将我一点点吞没似的。
师父有时会站在门口说些什么,我却总觉得恍惚,每每只听了一耳朵,而后便什么也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