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秒后,闻书玉无声落地。
他活动着僵硬酸痛的双臂,锋利的双眸盯着舱房的门,如一只夜晚捕食的花豹。
守在门口的马仔一边嚼着槟榔,一边用手机打着单机游戏。
机房马达的轰隆声让他丝毫没有听到舱门被撬开,直到双臂从身后伸出,轻而易举地将他擒住。
手机噗通落地,马仔被捂着嘴拖进了漆黑的舱房里,就像一只被野兽拽进草丛里的猎物。
数分钟后,闻书玉穿着马仔的衣服走出了舱房,将枪插在后腰。
他捡了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顺手把栏杆上的铁锈抹在脸上,然后朝楼上快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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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轮的停机坪上,万里山带来的马仔正在给直升飞机加油。
龙昆站在不远处,靠着栏杆,把玩着那把还沾着陆远血迹的匕。
银色的刀刃上,干涸的血迹十分刺目。龙昆的手指轻轻擦了点血渣,放进口中,若有所思地品尝着。
海皇岛事件后,他就很想知道陆远的血尝起来是什么滋味。这种沐浴着阳光,在正义中成长的青年的血,和他这种阴暗的生物是否不同。
毫无区别的铁锈味,但似乎又有一点点甜。
轰轰的海风声灌入耳中,总会把龙昆带回海皇岛血战的那一夜。
这些年,午夜梦回了无数次的情景:石破天惊的爆炸,冲天的火光,他手持一把沙鹰,鬼魂一样游走在快要崩塌的建筑里。
“小远——”
他嘶声呼唤,呼吸里是灼热的空气,喉咙里满是血腥。
龙昆知道那个少年就躲在某处。他把撤离海岛的机会让给了一个清洁工大娘,自己反而被困。
“小远,我知道你还在这里。出来!让我们做一个了结!”
局部的爆炸越来越频繁,脚下的地板在阵阵颤抖,这栋建筑已到了极限。
但他始终不肯离去。他知道陆远就在某处,他一定要把他找到——
“昆哥!”万里山狂奔而来,“兰姐的线报,裴家和梁氏军工都派了人来追我们!”
龙昆睁开了眼,瞬间从地狱般的回忆中抽身。
“都有谁?”龙昆收刀归鞘,转身朝舱房里走。。
“裴家那位太子爷和梁氏的大公子都亲自来了,各带了不少人马……”
龙昆猛地停下了脚步:“裴将臣居然亲自来救他?”
“是……”万里山讪讪。
“小远呀小远,”龙昆咬着每一个字,如死死咬着对手的喉管,“你的本事不减当年!”
“昆哥,当务之急,是咱们怎么应对?”万里山着急,“兰姐的意思是,咱们眼下还不能和裴家为敌。比起报仇,您的安全才是最要紧的。而且,为了这事影响了您的正事,也不划算……”
“担心什么?”龙昆从容不迫,“没有了定位,海上这么大,他们哪里会那么容易找到我们。陆远关在哪里?”
“在楼下机房,让人守着的。”
龙昆朝着电梯走去,一路吩咐:“让直升飞机加满油,我们先往2号位撤离。船上的人也不用全带走。但留下的人嘴一定要严……”
随着电梯门合上,人声消失。
走廊口的一间舱房门被小心翼翼推开,闻书玉露出半张脸。他的身后,是惊恐得眼珠子快脱眶的何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