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略微踉跄,她带着不?解低下头,便瞧见了那只拦在她凳子?下的腿,错愕之下,她下意识掀眼看向了那只长?腿的主人。
周沅白朝她看去一眼,冷淡无波却又强势直白,仿佛在警告她不?要胡乱耍小?聪明,免得弄巧成拙,真的引来怀疑。
蒋南絮看懂他的言外之意,小?手攥紧了裙边,默默停止了动作?,心底却腹诽若不?是他贸然坐到她身边来,她哪里会乱了阵脚。
不?过冷静下来后,她也有些能够明白他为何会选择这?个位置,一是水榭里空间不?足只够摆两桌六座的席,二是次桌都是庶子?庶女,总不?能让周沅白一个嫡子?去跟他们挤着坐。
而主桌上要忌讳着叔嫂避嫌,相较于坐在魏诗妍边上,还不?如坐在她身边的好。
思及此,确定他不?是故意捉弄自己,蒋南絮松了口气,同时对自己把他想的太坏而感到有些愧疚,正了正身子?,不动声色地又朝他那边看去一眼。
鼻梁英挺,侧脸如玉,眼皮微微压下来,眸中不?带丝毫情绪。
距上回?在医馆的后院见面已经过去了五日,这?期间他们从未碰过面,也未曾收到过他递来的消息,看来他真的只把她当作解蛊的工具,不?到约定的时候便想不?到她。
若是一直保持这?种似有若无的距离感自然很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些许的失落,但?这?股失落很快就被美食给冲散。
丫鬟们开始依序有次地布菜,蒋南絮舀了勺莲藕排骨汤,轻放至嘴边,清香味瞬间溢满整个口腔,好喝到她不?禁眯了眯眼睛。
该说不?说,周妤歆从外面请来的江南大厨确是有几分实力,能把莲藕和莲子?这?两种食材做出这?么多?花样?,关键每一样都十分好吃,只不?过莲子?味苦、性寒,大?量食用?会出现脾胃不适和消化不良,蒋南絮并没有贪嘴。
半碗汤入肚,不?经意一抬眸,就看见魏诗妍亲自在给周玉珩布菜,当着众人,周玉珩也极为给面子?,她夹什么,他便吃什么,落在旁人眼里,好一派夫妻恩爱的画面。
见状,周妤歆大?着胆子?打趣:“大?哥大?嫂的感情可真好。”
魏诗妍只是下意识的行为,没想到会引起关?注,脸上浮现出一丝羞赧,抿着唇没有第一时间回?应,悄悄打量了一眼周玉珩,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却见他神?色淡淡,又不?禁感到失望。
压了压,笑着朝周妤歆说:“瞧你,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蒋南絮收回?视线,心中却没有泛起多?大?的涟漪,世子?只是她的一处栖身之所,他与旁的女子?如何,于她而言并不?是很重要。
然而她这?一动作?落在周沅白眼中,却成了因嫉妒而接受不?了的逃避,周沅白扫一眼她半垂的眼眸,又扫了一眼对面的二人,神?色骤然沉了沉。
看来,今夜需要去找她谈谈了。
蒋南絮可不?知身边男人的谋划,只觉得他的眼神?太过深邃,就像是藏着她看不?透的谋划一般。
等赏荷宴散去,蒋南絮刚回?到凝香院,就得知了周玉珩今夜会留宿和风院的消息。
对此,她并不?意外,早早洗漱过后,就上床休息了,虽然还未到盛夏,但?床褥早就换成了更为清凉的夏被,清清爽爽,一沾床她几乎就快要睡着。
四周格外的宁静,待她重新睁开眼,在烛火昏黄的光线映衬下,映入眼帘的便是白日里那张冷淡的脸,恍惚间,她还以为是在做梦。
“你怎么又来我梦里了?真烦,快走?开。”
蒋南絮不?满地呢喃,可刚闭上眼睛背过身,却听到耳畔传来一声嗤笑:“经常梦到我?”
那声音太过真实,一点都不?像是在梦里,蒋南絮猛地睁开眼,支起身子?看过去,周沅白靠在床边,懒散地耷拉着眼皮,不?知道来了多?久。
“你怎么来了?”蒋南絮下意识脱口而出。
嫌弃的语气太过明显,周沅白因为她的上一句话而勾起的嘴角,登时平复了下去,他蹙了蹙眉道:“自然是找你有事。”
蒋南絮默了默,后知后觉自己多?此一问,除了有事找她,他还能来干嘛?
“什么事?”她忍着耐心询问,情蛊的毒性上次就压了下来,他总不?至于是为了此事而来,但?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通他来此的目的。
“我想让你离开周玉珩,准确来说是离开侯府,到我身边来。”周沅白的声音肃冷凌冽,就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可这?话却在蒋南絮的脑中炸开了锅,不?懂忽然间他是闹哪样?,什么叫让她离开侯府?到他身边去?
“你不?也是侯府之人吗?到你身边和留在世子?身边有什么区别?”蒋南絮语气一顿,带着一点嘲讽地说道。
面对她的质问,周沅白的神?色未变,理直气壮地说道:“离开侯府以后,我对你自然另有安排。”
“其实如果你当初就答应改嫁给我,何至于日日担惊受怕,还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夫君与别的女人恩爱?还是说你就这?么舍不?得周玉珩?你就这?么喜欢他不?成?”
蒋南絮第一次听他一次性说这?么多?话,而他一改话少的毛病,竟还是为了劝说她离开周玉珩而改嫁于他?
“你说得倒轻巧,我怎么离开?”
离开侯府她能跟着他去哪儿呢?她已经能够预想到未来的生活,左右他离不?开信阳,无非就是在城内给她找个院子?住着,等情蛊快要发作?时,再来与她寻欢解蛊。
那样?的话,与现在又有何区别?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而已,她还不?是受制于人,还不?是天天担惊受怕?
况且,周沅白本就是阴晴不?定的人,一旦落入他的手里,等以后情蛊解了,他会如何处置她?留在侯府,至少他不?敢光明正大?地就把她弄死。
说到底,她并不?信任他。
第44章许愿你就不能温柔点吗
周沅白自小便身?处高位,随心所欲惯了,根本?不会考虑她的处境,也不愿意去猜她心里的顾虑和担心,他想要的只有自己的想法?能不能实现罢了。
现在之所以愿意耐着性子征求她的意见?,也不过是因为情蛊的遏制,瞧着她不情愿的表情,他挑了挑眉,做了让步:“只要你乖一些配合我,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离开。”
“如果?你怕留在信阳会被发现,也可以去周边的小城。”
左右因为各方的生?意,他常常需要外出,久不归宿,蒋南絮待在哪儿于他而言都无所谓,只需每半个月寻她解一次蛊就行。
听到他说可以不必留在信阳,蒋南絮有些被他说动,说的难听些,他们?这样与见?不得人的皮肉交易有何区别?要么?就此结束,要么?索求更多,否则,冒着随时都可能被发现的风险与之私会有什么?意义?
蛊毒发作而死,和被发现而死,对于她而言,都是一样的结局,至少在那之前,要从?罪魁祸首那里获得些许好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