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夏回去的时候,田氏已经喂了奶,抱着孩子回到堂上了,曲铭的人也去将给田氏把脉的郎中,与接生的稳婆请了过来。
曲铭看到二人,先是一番恐吓“你们可别撒谎,若是让我们现,砸了招牌不说,我保准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郎中并没有被曲铭的话所恐吓到,反而十分肯定地说“我是四月底给田氏把脉的,那会儿她的症状和脉搏确实已经有两个月身孕了,我敢誓我说的都是实话。”
稳婆也说“别看孩子瘦小,但是足月生下来的。我替人接生三十多年了,不至于连这个都弄错。”
众人交头接耳,似乎已经越来越相信他们的措辞。
曲铭感慨“看来,这十有八九是老三的孩子了,老三可以含笑九泉了啊”
眼瞧着这件事就要被曲氏族人落实了,曲清江不急不躁地道“大伯父,只听信他们的一面之词,难道就是所谓的公断”
“你还有什么疑问”曲铭谨慎地问。
曲清江起身,冷笑道“你们听了田氏的一面之词,又听了所谓人证证明田氏在这八个月的时间没有接触过别的男人,可你们难道忘了除了这个稳婆之外,又有哪个不是她所密切接触的男人了”
她不想给田氏泼脏水,毕竟同为女子,知道以贞操来对付一个女人是极为卑劣的,可谁让田氏贪心在先呢她不能任由田氏弄个野种回来假冒是她爹的孩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污蔑我们”郎中跟那几个田氏的乡人立马跳出来指责曲清江,“你说这些话可是要负责任的”
曲清江连眼神都懒得给他们,道“我爹仙逝前两个月已经病得在床上下不来,他又有什么精力去造人这事,四叔父你最是清楚。”
“噗”有人听她将床笫之事说成“造人”觉得直白的同时,又有些好笑,忍不住笑出来。
不过由于现场的情况太严肃,这人笑了一声后倒是不敢再笑了。
曲镇脸上有一丝尴尬,他道“那时候三哥确实已经病得很难动弹了。”
田氏却一点都不慌,道“郎君虽然无法动弹,可也不是不能享受鱼水之欢。”
有人附和她的话“曲娘子只怕是没跟自家赘婿试过这个姿势吧”
再严肃的场合被这么一闹,顿时成了开黄腔大会,男人们笑成了一团。
里正也想笑,但顾及自己的身份,还是端住了,他道“再闹就全部赶出去”
曲清江知道她爹病重之时,田氏跟李氏是轮流照顾他的,她身为他的闺女,不便总是待在他的房中,因此她也产生了一丝动摇难道真的是那时候
这时,赵长夏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她脸色一变,目光从曲氏族人的身上梭巡而过,最后看向田氏的眼神更加凌厉“你是觉得我爹已经病逝,无法再开口反驳你,所以你就以为自己可以肆无忌惮地将一个野种说成是他的孩子”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也无意跟你争家产,我只是想给孩子一个名分,让他认祖归宗,家业什么的,我都可以不要”田氏委屈道。
“人家什么都不图,只图一个认祖归宗,这不过分啊”众人纷纷说道。
曲清江冷笑,说着不图,实际上认祖归宗之后的下一步就是名正言顺地“继承”曲家的家业,而孩子的名字已经记在族谱上,就算田氏食言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到时候曲氏族人就能光明正大地将她跟赵长夏赶出曲家。
“乐娘,你是决意不认这个孩子了”曲铭问。
曲清江道“不是我爹的孩子,我为何要认”
“那我只能去官府,找青天大老爷替我主持公道了”田氏呼道。
众人寻思“真去报官啊那应该是真的吧,毕竟如果是假的,被官府查出来,那可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赵长夏虽然怀疑曲氏族人贿赂了官府的人,但她并不清楚是谁,若是县令,那可就难办了。
不过她觉得不大可能是县令,他显然不是小门小户出身的,至少家里有些底蕴,所以除非是花重金,不然贿赂不动他。而曲氏族人若能拿出这么多钱贿赂他,又何必去盯着曲家的这点家产呢
县衙里有正儿八经官职在身的不多,辅助县令管政务的县丞、管户籍财政的主簿,与管治安的县尉都是佐官,其余的就是胥吏。
而这些官吏中,除了县令的薪水最多之外,其余人的薪水都很少,因此是最有可能收受贿赂的。其中负责治安管理的县尉跟管政务的县丞嫌疑最大。
赵长夏心里有了决断,她正要说话,人群外忽然传来一道女声“等一下”
众人让开一条路,现竟然是仍旧穿着孝服的李氏。
田氏看见她,仿佛想起了什么,脸上顿时闪过慌乱的神情。
曲铭对这脱离自己掌控的枝节也十分不满,不管李氏想做什么,他直觉告诉他不能让她如愿,于是道“祠堂重地岂是你一个卑贱的妾可以进来的出去”
曲清江虽然诧异她会出现在这里,但这时候也想看看她要说什么,便道“大伯父着什么急田氏不也是妾吗她进的,李小娘为何进不的”
“这能一样吗”
“说起来,这几年其实日夜陪在我爹身旁照顾他的,多数时候都是李小娘,包括我爹去世前那两个月。”
一直沉思的曲镇开了口“不妨听听她的话。”
一旦破开了这个口子,曲铭想要再捂住它就不容易了,但他不让李氏进来便显得可疑,无奈之下只能让李氏进来。
李氏看着田氏,十分失望“红儿,我没想到你会如此歹毒。郎君仙逝前的身体如何,你难道比我更清楚你知道郎君平日喝的是什么药吗你知道每种药是多少份量吗你知道郎君每夜起夜多少回、作时是怎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