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严肃穆的翀昊宫在对此下,当真是静得可怕。
高时明回身直面萧彧,沉着嗓音道:「皇上这是何意?」
萧彧不语,紧紧握住他刚从地面拾起的利剑。
「皇上的功夫,是我一拳一脚教出来。怎麽?皇上有何不满,如今想向我讨教一下吗?」
他垂眸瞥了一眼刚才掷在地上的红缨枪,抬脚将其踢飞,红缨枪受力在空中旋了一圈,正正钉在萧彧的脚边。
「北凉大军,我亲自驱逐至乌山口以北,就算北凉王启重新集结大军压来,军中仍有悍将可以御敌。」
「太后周氏自戕,其党羽尽归皇上麾下,京都再无可以阻碍皇上亲政的政党。」
他向前一步,加重语气质问道:「臣为皇上做到如此境地,皇上还有什麽不满的!」
「难道你现在就想要兵权?三年,待皇上坐稳京都三年,我自将兵权奉上。」
萧彧被他的气势压迫,情不自禁地跟着他的动作後撤一步。但萧彧很快便镇定下来,强硬地挺在原地,他手中仍死死捏着利剑,扯着嗓子道:「皇叔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些!」
高时明眸色晦暗,锐利骇人的眸子,盯着萧彧一瞬不瞬:「绝无可能!」
说罢,他又迈步向前:「你是我一手带大的,该知道国事为重!还是太傅没教过你何为君道?」
「别过来!」萧彧将利剑横於颈前,见高时明不为所动,还在迈步向前,他便加重了力道,竟在自己脖颈处压出一道红线,顿时鲜血淋漓。
他近乎是在哀求:「皇叔,你别过来。」
高时明定在原地,如鹰隼般盯着萧彧看。
「皇叔,你为黎国做得足够多了,你为我也做得足够多了。可正是因为你说的这些,我才没办法继续占着这个皇位!」
「没错,我的确是皇叔一手带大的!」他嘶哑的嗓音,犹如困兽之吼,「可猛虎养大的猫儿,再如何张牙舞爪,又如何能与猛虎相较!」
「这江山就该是皇叔的!」
「萧勖!」萧彧用利剑抵着自己的脖颈,大声呼唤着高时明的大名,「皇叔休想将我架在京都,今夜就算我在你的手里死不了,往後的日日夜夜,皇叔就能保证可以看住我,阻挡我寻死吗!」
「北凉大军虽退,但他们很快便会重新集结,再次压境。朝中倒了一个周太后,还有无数个中饱私囊丶利欲薰心的官员,他们今日因杨大人的教唆而倒向我,他日亦能倒向其他人!」
「朝堂不稳,四境难安,北凉在侧虎视眈眈,凭什麽皇叔你就能功成身退!凭什麽你有能力有本事,却不肯坐稳这个江山!」
「太傅不曾教我为君之道,我只晓得皇叔教我如何看朝局丶辩大势!分明皇叔才是最佳的帝王之材!」
「若是皇叔心存一丝对侄儿的怜惜,就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趁乱放我出宫。宫变中死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皇帝,古往今来再正常不过。皇叔背负了这麽多,还在乎多担一个弑侄夺位的骂名吗?」
「可若皇叔不肯松口,那麽皇侄於公於私,甘愿一死,换你继位!」
萧彧自比为狸奴,高时明并不认可,能做到用死逼他的,也就是他亲自教养出来的幼兽了。
「彧儿,我可以留在京中辅佐你至及冠,我们一起肃清朝纲。」高时明软了几分语气,因为他知道萧彧这点学足了自己,绝对是说到做到,「届时,运河也该挖通了,南北连通,商贸发达,黎国自会河清海晏,区区北凉不足为惧。」
「不!站在悬崖边的黎国,需要的是强大的君主,而不是我这样无能的懦夫!」
萧彧情绪激动,手上加重了力道,刚止住的伤口又添新伤,这让高时明闭起眼,无奈地叹息一声。
「皇叔。」萧彧染上哭腔,「母后都告诉我了,父皇并非皇祖父亲生。」
高时明倏地睁开眼。历来世人只会质疑皇四子的血统,这一秘辛向来瞒得极好。
他的反应在萧彧的意料之中,萧彧继续道:「本来就不该我坐皇位,是太皇太后担心黎国亡国灭种,故意扶持我登基为帝。」
「她立你为摄政王统揽朝政,负责教养我,又扶持母后结党营私与你相争,就是想在她老人家薨逝後,两党相争,黎国仍能延续下去。」
「皇叔你说我自私也好,说我懦弱无能也罢,於法理而言,我非皇室血脉,以才干而论,我远不如你。无论是从国事上,还是从家事上来说,都不该是我继续占着皇位。」
「你想过为什麽母后愿意相信北凉王的谎话吗?」萧彧倏尔冷笑了一声,「因为她嘲讽父皇,说父皇是一个混入皇室的野种,却还被世人称赞为史上罕见的贤德太子,至今不知有多少人,仍在为他不能登基为帝而遗憾!」
「母后说先人都能做这样的事,为何她不能与北凉王合谋,共图大业?今後谁会去查证,究竟是谁家的种坐在皇位上?只要我肯听话,她就能保证我坐在黎凉两国新建的皇位上!」
「周太夫人听後,气急而亡。」热泪滚落,萧彧无助地看向高时明,「现在皇叔你说,母妃所言,对吗?」
高时明沉默不答。他推举萧彧称帝,是以他清楚明白萧彧血统不正为背景。
那麽,若他仍坚持说无妨,那周太后所倡导的血统纯正与否无碍,再撮合黎国同北凉合并,新建大国的提案则没有什麽不能接受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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