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南衣默了半刻,才启唇附和道:“兄长说的是,臣刚回凤都,还有许多东西要学,唯恐无法担起平阳侯府重任,陛下的好意臣心领了。”
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没有躲过锦朝的眼睛。
他突然开口,说道:“成家立业讲究的是先成家后立业,陛下的一片拳拳爱护之心,平阳侯可不要辜负啊。”
洛清河还想说什么,却被凤倾打断。
她说道:“凤君说的对,先成家后立业,朕会从凤都适婚的贵子中挑选一个最好的许配给你,必定会让你满意,就这样说定了。”
洛南衣现在虽然是一棵小树苗,但总有盘根错节枝繁叶茂的一日,只靠些荫封的皇恩不足以把她牵制住,还要有更多的东西。
比如枕边人和亲族家眷。
洛南衣垂眸,恭顺地说道:“臣谢陛下隆恩。”
凤倾颔,见殿中的气息有些沉闷,主动说:“朕前朝还有事,便不在此处打扰你们兄妹叙旧了,父后,朕晚间再来请安。”
洛清河看着她离开,脸上的温和淡去。
丛若也退出殿外,殿中只剩下了洛南衣和洛清河。
带着冷意的声音划破了沉寂。
“为何不听我的话?”洛清河问道。
洛南衣抬眸,眼神淡漠,说道:“兄长指的是擅自离开商洛之事吗?”
“我让闻壬亲自去送信,你就该知道我的意思。陛下杀伐果断,但并非不讲情理之人,你若坚持留在商洛,她不会逼你回来。”洛清河的话说得直白。
“南衣向来听母亲和兄长的话,龟缩在别苑,不做自己,没有亲友,过了二十年寂寥空寂的日子。”
洛南衣仿佛说的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你在怪我们?母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活着,别苑日子清苦但至少可以护你一生安稳,你却辜负了她。”他原以为洛南衣知道母亲的苦心,却在她的话里听出了一丝怨怼。
“南衣从来不敢怪谁,只是囚鸟向林,困兽犹斗,一切都是天意罢了。”她顿了顿又说道:“兄长不也是如此吗?哪怕身处在凤宫之中,被身份桎梏,不也是起了不该起的念头,兄长有听母亲的话吗?”
洛清河心中惊骇。
她看出了什么?
“放肆,卓临教了你这么多年,只教会你怎么目无尊长吗?”洛清河脸上浮现出少见的怒气。
“卓姨教得很好,只是我性子顽劣,粗鄙狂悖不堪教化,跟你们这些在凤都长大的世家贵子自然无法相提并论。”洛南衣字字带刺,但神色平静,还是一副不染纤尘的模样。
嘭——
洛清河将手中的茶盏打翻在地。
茶水溅到了洛南衣的袍角,瞬间洇开了点点茶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