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黑漆漆的眼珠亮著一點白光,如同泥潭裡落入了月亮的倒影。
燕寧低下了頭。
她看著自己的腳背,鞋尖繡著一大片雪白飄然的雲霧與白鯉,其上綴有拇指大的珍珠。
這還是昨日裡牧輕鴻叫人送來的。倒不是說有多麼昂貴——燕寧作為公主,什麼稀罕物沒有見過?只是牧輕鴻一個大男人,沒有讀過書,只會帶兵打仗的粗人,對燕寧可算是樣樣細心,從頭到腳都為她想得周周道道。
燕寧既不是瞎子,也不是石頭。或許世上真的有鐵石心腸一般的人物,但燕寧不是這樣。她想,她的心的確實打實是肉做的,會疼、會心軟,也會在寒冷的冬日裡被捂得熱乎乎的。
然而,在這件事上,她不得不狠下心腸。
她馬上就要走了,還得是再次欺騙牧輕鴻逃走——她已經不記得自己這是第一次騙他了,或許在牧輕鴻眼裡,她就是個鐵石心腸、活該千刀萬剮的騙子吧。
因此,她最後能做的事情就是不要答應他。
燕寧垂著眼,緩緩地道:「這太突然了……我要考慮一下。」
一聲輕飄飄的嘆息響在她的發頂,那聲音太輕了,幾乎是立刻就消散在了風裡,很容易讓人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燕寧卻沒有抬頭確認,準確來說,是她不敢抬起頭。
緊接著,燕寧感覺到一雙大手撫了撫她的發頂,牧輕鴻道:「的確,沒有提前詢問你的想法是我不對。」
「是應該好好考慮一下。」
燕寧低低地「嗯」了一聲。
或許牧輕鴻反應激烈些、暴躁些,甚至出聲質疑咒罵她是個感情騙子會讓燕寧感覺好受一點,但他沒有。
於是燕寧只覺得心頭更是沉甸甸的。
「今日已晚,若沒有什麼事,就先好好休息吧。」牧輕鴻說,「我明日再來看你。」
她仍舊沒敢抬頭,只聽得一陣運去的腳步聲,隨即是大門被關上的聲音。
燕寧保持著這樣的姿勢,沉默著。
屋內一片寂靜,唯有細小道微不可見的浮塵上上下下地漂浮。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複雜的嘆息從燕寧的喉嚨里發出,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倒在了軟榻里,閉上了眼睛。
……
牧輕鴻本來說第二天來看燕寧的,但一大早天還未亮的時候,他便被急促的叫入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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