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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室里依然飄散著一股奇怪的味道，陳鍾雨不敢去看那些血腥恐怖的繪畫和圖案，專心在台面尋找藥粉，這才發現工作檯正中央正好放置著已經做好了和製作到一半的藥粉。

陳鍾雨用手指捻起一些來嗅了嗅，和之前顧晉交給她的是一樣的粉末，看來這個就是用來治病的藥了。

陳鍾雨連忙用旁邊的小勺挖起來，一點點放進洗乾淨的小瓶子裡，等盛滿蓋好後，視線無意識地四處一掃，突然定格在擱在罐中的樹莓上。

這幾天看醫學物相關的書，陳鍾雨當然也認得，這種樹莓食用的話不會對人體造成傷害，但它的汁液會散發某種物質，使得人體的感官神經受到傷害，想到這一點，陳鍾雨的瞳孔也微微一縮，腦海里冒出某個想法來。

她顫著手打開盛裝樹莓的盒蓋，低頭嗅了嗅，剛聞到一點，猛地感知到後面站了人，回頭瞥見一張冷若冰霜的臉，手中的瓶子也「啪」的一聲砸在地上。

第73章旗袍美人（33）

「顧、顧……」陳鍾雨沒了舌頭，沒辦法發出「晉」這個音來，但從她驚慌失措的動作和大大收縮的瞳孔看來，她現在處於極端驚恐的狀態。

顧晉只是陰森森的站在那兒，黑色泛紅的瞳仁直勾勾盯著她，不說話，也沒有動作，陳鍾雨便已經兩腿打顫，抖得抓不住手裡裝藥粉的小瓶，隨著「乓」的輕響，也摔落在地，而陳鍾雨則臉色慘白地站在原處，連邁一步的力氣也沒有。

顧晉向她走來，即使身材高大，他的腳步卻無比輕盈，行走時無聲無息，沒能聽到絲毫聲音，難怪陳鍾雨剛剛完全不知道顧晉來到了自己身後。

顧晉的步子在陳鍾雨身前停頓下來，彎腰拾起掉在地上的小瓶子，指尖一挑打開了瓶蓋，隨後緩緩倒出，丹紅色的粉末洋洋灑灑落滿顧晉寬大的掌間，雪花般四散在地面，陳鍾雨大張著嘴巴，恐懼到臉部完全失去顏色，大瞪著眼睛看著顧晉將小瓶里的所有粉末全部倒了個乾淨。

「陳姨，別那麼害怕，」顧晉將小瓶子放在桌面，輕聲道，「畢竟你是安燃的表姐，我不會那麼對你的。」

「得留個能照顧安燃的人在身邊，你說是嗎？」

陳鍾雨腳下一下便失了力道，「咚」的一聲，軟得麵條似的坐在地上。

「安、安啊……」陳鍾雨張嘴不清不楚地急道。

顧晉彈了彈指尖的粉末，眉目間雲淡風輕，似乎什麼都沒發生一般，平靜地說道：「瞎了便是瞎了，安燃只要記得住我的樣子便是足夠，他瞞著我獨自面對許家，也不願向我求助，瞎了眼睛，省得以後到處亂跑，若不是因為怕他疼，那雙腿也不該留。」

說著，顧晉的目光重落到陳鍾雨身上，陰黑的眼神下隱藏的陰鷙和暴戾令人情不自禁地全身發寒：「還不走？」

陳鍾雨顫著四肢爬起來，連滾帶爬地回了樓上。

岑修之正從外面摸著牆壁回來，聽到腳步聲，又嗅到她身上淡淡的花粉味，便知道那是陳姨，問道：「陳姨，你剛剛去哪裡了？我怎麼找不到你。」

陳鍾雨只「啊啊」了兩聲，便臉色慘白地逃了出去，岑修之叫也沒叫住。

「奇怪。」岑修之蹙了蹙眉。

「吱呀——」顧晉關了地下室二層的門，回到臥間，看岑修之摸著牆壁慢騰騰地要回床上，便走過去，雙手輕輕一撈，便將他輕鬆地自地面抱進懷中，坐回床邊扶著他的腰，吻了吻臉頰道：「該給眼睛換藥了，哥哥。」

「顧晉，你說藥的作效三天就能看出來，現在已經過三天這麼久，我的眼睛還是看不見……」岑修之頓了頓才道，「是沒辦法了嗎？」

火樹莓放置在五官的任何一處，時間長了便會令其喪失感覺，雙眼便是奪取視力，鼻端便是奪取嗅覺，耳朵是奪取聽覺，喉嚨則是奪取聲音。

其實岑修之很早就應該失去視力了，只是顧晉要等到他主動說出口，才會告訴他。

聽岑修之的問題，顧晉沉默幾秒後道：「……哥哥，對不起，都是我能力不足……」

岑修之的表情沒什麼變化，靜靜沉默一陣才回答：「別這麼說，會變成這樣，也是我自己一手造成的。」就算嘴上這麼安慰了，心裡的遺憾和難受還是無可避免的，看不到東西，以後對生活肯定有著極大的障礙，岑修之怕的是自己太累贅，時間久了會讓顧晉厭煩。

要想辦法習慣以盲人的身份生活。

顧晉一邊解了他系在腦後的布結，一邊輕輕吻著他的耳垂，柔聲道：「那我幫哥哥把布條取下來。」

摘了布條，岑修之閉上的眼睛才慢慢睜開，但出乎他的意料，雖然眼前依然是一片黑色，但黑的層次卻不同，仔細看隱約能辨出深深淺淺的輪廓和線條。

岑修之愣了愣，嘗試著伸手摸過去，雖然看得不真切，但的確觸碰到顧晉的臉頰了。

顧晉握著他的手指，一眨不眨地看著岑修之的臉，不出聲也不動作，目光沿著他臉部的每一個細節深深刮過，細到看清每一根長長的眼睫，皮膚上柔軟的絨毛，岑修之感覺得到自己正被顧晉盯著，盯了有好半天了，莫名其妙道：「你在看什麼？」

「我在看你，」顧晉的聲音中帶著笑意，「哥哥好像比以前胖了點。」

岑修之背脊一僵：「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