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春眨了眨眼,弱弱点头,「只是想与大表兄开个玩笑。」她怕他介意,故而解释。
谢云璋轻笑。
手指上到底沾到少许水液,开始温和现在变得冰凉,扶春觉得不舒服,小心翼翼蹭去他身上。
谢云璋觉察,避开扶春的动作,轻车熟路地从她袖中抽出丝绢来。他的手掌着雪白的绢帕,宛若握有雪酥,更显他指骨莹润。
雪白绢帕绕住扶春的手指,他在给她一根一根擦乾净。
扶春有些心痒,为了转移注意力,她真同他开起玩笑来,「大表兄的手也好看,若有机会,我也可以给它们染一染吗?」
本是玩笑话,谢云璋却当真点头,不嫌女气。他太认真,让扶春一时语噎。
晷景将歇,夕照朦胧。
烟波晚霞透过格木窗,映入房间内,照得人影成双。
谢云璋说让人送她离开。
扶春不肯,在他身侧垂首,「大表兄,别赶我走。」
「明日可再过来。」谢云璋允诺。扶春摇头,尤觉不够。
「明日是我的生辰。」她嗓音软和,轻轻说与他听。
谢云璋掀眸望她,「怎麽现在才说?」明日安排,时间太赶,未必来得及为她设成生辰宴。
扶春不知谢云璋所想。
全因生母故去後,除了她自己,再无人惦念她的生辰日,更不提兴办属於她的生辰宴会。
「我有一事想求大表兄。」扶春拉住他的手,摇了摇。
隐忍许久,只字不提生辰,就是想以此获取他的怜惜与重视。
「但说无妨。」
「我家乡素有旧俗,生辰前一夜要与亲人同眠共衾,以求长命百岁。如今我离家万里,身边无人可依,唯有大表兄待我最为亲近,所以我想……今夜留下……」
扶春的态度真诚,话语间也满是深思熟虑,然而在谢云璋听来,却是全然荒诞。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麽?」他很确定,不是他听错。
谢云璋表情严肃,「表妹真当我是柳下子禽不成?未免高看於我。」
可以与她玩闹,但凡事都讲求适可而止,一旦越界,则不可收拾,虽世风不论人情乐欲,但也并非肆意妄为的藉口。
「大表兄是淑人君子,怎麽可能会有那等龌龊心肠。」扶春故作义愤填膺,不允谢云璋妄自菲薄。
谢云璋不吃她这套,眸光静望,「旧俗未必要事事遵循,表妹能够记挂在心,已是不易。」
他试图与扶春讲道理,但扶春等候多时,只为这一件事。若谢云璋连这样浅显之事都不能应允,扶春不敢信谢云璋能为她做更多。
「我想要有人为我祈祷,愿我长命百岁,这也有错吗?」扶春眼中湿润,她低着头,不教谢云璋轻易瞧见清润的水光。
「大表兄若不愿意,我亦不强求,每年都是如此,我总该是习惯了的。」她轻喃。
虽说是想以此当做藉口来试探谢云璋的心意,但扶春说起这些话时,很难不去回忆十数年间的坎坷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