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璋从来不是说笑的人,他既这样说了,便是知道玉佩在哪。可是现在对扶春而言,莲花佩在与不在已无甚区别。
遗失反而是好,至少不必叫扶春一见到玉佩,就忍不住地憎恨谢从璟的虚情假意。
念及此处,扶春的心情越发起伏不定。
谢云璋则是想与她道明。
毕竟,她的物件久留在他身边,算怎麽一回事?
他轻声,「若你得空,可前往……」
「都说了不必安慰我……」扶春蹙眉。说话时语气略重一些,不加掩饰地透露出内心的不耐与埋怨。
话音落地的同时,扶春心里咯噔一下,她慌忙移开视线,不敢面对谢云璋。
他好心宽慰,她不仅不领情,还这样态度与他说话,实在太不应该。
可是丶可她也
是情不由衷,扶春现在脑子里很乱,她想另说些话来找补,可只觉喉间艰涩,难以开口。
扶春低下头,亮丽柔顺的乌发随着她的动作披散到肩膀两侧,露出一段纤细洁白的脖颈,似琉璃易碎。
谢云璋噤声。
目光淡淡瞥着她,不知在想什麽。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扶春逐渐冷静下来,因着周围异常安静,无一丝杂音,她私心觉得谢云璋已经离开。
於是扶春慢慢吞吞起身,正想弯腰拍打生出褶皱的裙角,低下的眼眸里却忽地映出一双云纹靴子。
他没有离开。
扶春愣住。
缓了片刻,她抬头。
谢云璋仍旧立定在她身前,看她的眼神里似有关切之意。
是在关心她?也许是吧。
扶春向来厘不清他的心思,此刻也不愿去窥探。
她想,她或许不该再叨扰,望了又望谢云璋,扶春还是无法抑制地生出了其它念头。
不一样。
他和谢从璟不一样,他是长房嫡子,是谢氏长公子,他可以……可以做更多……
与谢从璟的婚约定是要不得了,扶春想退婚,可她无依无靠,纵然三夫人待她亲近,也不可能同意她退婚。
谢从璟倒是信誓旦旦地与孟玉茵承诺过退婚,可他从前不也这样哄过扶春?
这样两面三刀的人岂可轻信?且三夫人态度坚决,他真要违逆母亲不成?
在家时,扶春假作唯唯诺诺,好不容易让继母放下戒心,侥幸逃离一个火坑,现在眨眼又要跳进另一个。扶春怎会甘心?
这婚事,她一定要退。指望谢从璟,是靠不住的。她只能自己摸索办法,哪怕要为此付出些代价。
*
抬目见青年清雅高洁,兰玉之姿,扶春顷刻如醍醐灌顶。
她向他走近,在唯余寸步时顿足,注意到他手里正握着一本书,扶春想也没想,主动伸手勾住了书的另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