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导员说黄热病、流脑还有霍乱,去非洲嘛,这些疫苗都是必打的。
非洲?夏天梁一怔,他去非洲干什么?
辅导员惊讶,问天培没和你说过吗,他申请了一个ngo的海外实习项目,暑假就要去了。
天培和天笑今年都是大四。夏天梁存了一笔钱,想送两个小的毕业之后出国读书。之前问过,两个人都没有回复,他也吃不准他们今后的规划,现在突然听到这个信息,实在吃惊。
追问之下,辅导员才讲明,说天培今年跟着学校去云南支教了两个月,帮当地建民房,觉得很有意义,这次是推了几个事务所的实习offer,选择去非洲做一年的非盈利性建筑项目。
原来还生过这些事情。夏天梁听完,心渐渐变凉。他什么都不知道。
辅导员也嗅出点所以然来,没再多说。挂断之后,夏天梁给弟弟拨电话,一连几个过去,没接,他再也按捺不住,直接留言给天培,说我现在就来北京找你。
天天的生意暂时交给严青,让她帮忙早晚开关。回家碰到徐运墨,对方了解完事情经过,蹙眉说正好这两天没事,我和你一起去。
夏天梁本来不想让他搅家里的混水,还是徐运墨坚持,说一定要陪,他才妥协。
当天的航班时间都太晚,两个人改坐高铁。途中,夏天梁很安静,但徐运墨感觉到他神经高度紧张,全程都在无意识咬手,最后实在看不下去,强硬地制止,两只手掰过来一瞧,果然,从手指到虎口全都是咬出的一道道齿痕。
不疼啊。徐运墨帮忙揉,夏天梁沉默许久,突然埋头到他肩膀,隔着衣服很轻地咬了他一下。
那一口落在肩头,牙齿磨着衣料的感觉有些痒。徐运墨下巴蹭到夏天梁的头,听见他低低的声音,谢谢你陪我。
徐运墨动了动肩膀,让夏天梁靠得更近。只要有需要,他当然会陪着他,哪怕放弃一些东西。
四个半小时到站,北京已是傍晚。
学校那边给了医院地址,两人赶到住院部,查询病房号之后,坐电梯,上升到一半之后,夏天梁又开始咬手。
这次徐运墨也拦不住了,到病房,正好有人出去,门开着。角落病床躺着一个男孩,人有些虚弱,一头卷也是乱蓬蓬的。
床边坐着天笑,徐运墨见过,对她有印象。女孩低声问了男孩什么,对方摇头,扯着嘴角回一句话,换来女孩皱眉,惩罚似的打他一拳。
打完好像消气,两人笑起来,双胞胎虽然一男一女,但长得足够相似,两张笑脸像在照镜子。
双份笑容在看到病房门口的人时,同时撤去,床上的天培率先移开视线,天笑则沉下脸,表情写满不欢迎。
夏天梁路上焦急,恨不得立即下一秒就飞去北京。然而真的到了,他却止步不前,站在病房外面一动不动,还是徐运墨在后面推推他,他才仿佛醒过来,慢慢往里面走。
踱到离病床四五步的位置,夏天梁不再靠近,隔了一段距离,问:“身体还好吗?”
天培垂眼不看他,只出一个嗯字。
一旁的天笑现徐运墨也在,用上审视的目光,大概猜到了他作陪的用意,将其理解为夏天梁的同党,嗤一声,态度并不友好。
三个夏家人都没说话。隔壁床倒是热络,本地一对小情侣叽里呱啦说个不停,京片子流利,正在讨论出院之后去哪里吃顿好的。
这给了夏天梁一点不入流的灵感,他轻声问:“吃过饭了吗?”
天培不做声,是天笑代替说了:“你来干什么?”
“学校那边打电话给我,说你要去非洲做公益项目,打了疫苗身体——”
“对,但现在没事了,天培有我陪着,你也看过了,可以走了。”
天笑不让他解释更多,直接下逐客令。讲的时候,天培抬头看了她一眼,最后什么都没说,表达出相同的态度。
这让夏天梁进退两难,他张嘴想讲话,却还是憋了回去。
“他坐车过来四个多小时,你们连四分钟都不准他待?没这种道理吧。”
说话人声如冰雪,徐运墨冷着一张脸。当他死的啊,原本想讲得更难听一点,看在是夏天梁家里人面子上,已经尽量容忍,调整成了柔和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