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在翻來覆去的動靜下,實在堅持不住,昏了過去。
金吒已經領了一眾家?將立於西院門口,將整個?西院圍得密不透風,連一隻蒼蠅都?不可能飛出去。
哪吒眸光一閃,冷冷地看向金吒,金吒也看著他。
李靖生三子,三子皆拜於闡教仙之下,皆是闡教年輕有為的弟子,其中又?以哪吒為翹楚。
平日若戰,幾?個?金吒也不一定打得過他,可偏偏他受了傷,本就有些力不從心。
更何況,哪吒做不來兄弟鬩牆,手足相殘這?等事。
金吒率先開口了:「哪吒,你受了傷?」
不是指父親氣怒時戳下的戟傷,是另一道幾?乎貫穿了心口的劍傷。
哪吒眼中晦暗不明,不願意承認,可曉得金吒既然發現了,定不可能再輕易糊弄過去。
「小傷而已。」他不算在乎的語氣。
那道傷又?裂開了,鮮血順著他的衣襟染濕了他的衣襟,一直淌到緊緊靠在他懷裡的敖泠身?上,也染紅了她的裙子。
「胡鬧!」金吒渾身?散發著寒氣,「此妖女膽敢傷你,勢必不能再留!」
昨日清晨,他與?木吒合力為哪吒療傷,又?放哪吒回西院,原本便是要他將敖泠了結了。誰知西院突然架了一道遮天?蔽日的結界,他得了消息往這?里趕,卻沒想到少頃結界又?消失了。
正欲去詢問哪吒的時候,哪吒卻又?自己布了一道結界,不准外人踏入。
他陪著父親等了一日,哪吒才姍姍來遲,卻沒帶著那枚東海鎮海之寶定魂珠。直至今日,他這?個?傻弟弟也沒能將龍女殺了,還好好地將她護在懷裡。
「她是龍族,是你最厭惡憎恨的東海龍族,你如今在做什麼?」金吒不理?解,聲音也有些冷。
但見哪吒一直不吭聲,金吒心中突然冒出一絲詭異又?惶恐的想法。
「你不會。。。。。。喜歡上這?龍女了吧?」
哪吒清俊的眉總算一皺:「大哥,李靖要向東海求和,我絕不同意。」
留下敖泠,才能與?東海,與?李靖談判。
金吒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心中下意識鬆了一口氣,少頃又?重怒道:「不對,你殺了她,將定魂珠取出來為你所用,便是東海龍王又?能奈你如何?」
同為闡教門生,雖不在同一師門之下,卻也同在陳塘關守了這?麼多年。
雖然金吒並非是闡教選中鎮守陳塘關的弟子,但陳塘關軍營朝夕之中也不是沒有感情,哪吒有多恨東海,他是知道的。
百姓深受迫害,民不聊生。他也如哪吒一般,痛恨著那群蛇蟲之輩,殺入東海逼敖廣就範,不止是哪吒的心愿,也是他的心愿。
這?麼多年,他一直在等機會。
等玉帝法旨,等父親出兵,等一個?名正言順。
李靖要求和,他也不願意,但他也不支持哪吒單槍匹馬殺去東海。而哪吒若取得定魂珠,李靖無法求和,東海也不敢輕舉妄動,或許還有一絲迴旋的餘地。
「只要再等等,等玉帝法旨下來。你帶著定魂珠。。。。。。」金吒意圖勸他。
「不可能。」哪吒搖頭,「我師父已向我傳訊,昊天?玉帝招安東海,短時間?不可能再動龍族,陳塘關等不來法旨了。」
但這?場角逐下,三教與?天?庭皆各懷心思,封神?大戰一觸即發,哪吒是先行官。
天?庭作壁上觀,不顧人間?疾苦,闡教犯紅塵殺厄,亦無權干涉人間?之事。但元始天?尊還是給了哪吒這?個?機會,就以東海率先獻祭這?一戰來震懾天?庭,這?是闡教的密旨。
即便十二金仙遭此劫,也非是天?庭該覬覦的,各司其職,誰都?不該做旁觀者。
「定魂珠不能落在李靖手中。」殺了她也無濟於事。
金吒一怔,怒不可遏道:「你的不可能,是不可能將她交給父親,還是不可能殺她?」
哪吒似下定了決心:「不可能殺她。」
金吒不願意與?李靖為伍,今日攔他只是為了殺敖泠,他堅持不動她,金吒也只能放他走,不可能讓他真的受李靖所迫。
「大哥,要打就光明磊落的打,沒有定魂珠我也一樣能殺得東海片甲不留。」
金吒欲最後勸他一句:「我如今來,是攜了父親密令。。。。。。。」
「李靖不顧父子情誼,不管陳塘關仇怨,龍王背棄幼女,薄情寡義。他們是一類人,你信他們還是信我?」
篝火在金吒清秀的臉上投出一片斑駁的陰影。
他拜在文?殊廣法天?尊門下,深受天?尊影響,最會運籌帷幄,是李家?韜光養晦,厚積薄發的後盾。
若哪吒取了定魂珠,便是拿捏了敖廣的命脈,東海降伏之事會變得簡單無比。可他怎麼算,也無法謀了他弟弟的一顆真心。
哪吒桀驁不馴,父親在他面?前毫不避諱求和之事,激起他一身?反骨,他今日是打定了主意,不動定魂珠,不動龍女了。
若真要強行鎮壓哪吒,以哪吒的心性,寧願兩敗俱傷,也不會屈服於他。金吒嘴唇翁動,神?色複雜地擺了擺手。
四周的家?將得了指令,退出了一條小道,在漆黑一片的夜晚,篝火再明亮也照不住前路渺茫。
「你走吧,哪吒。」金吒閉上了眼睛,「但你要記著,取了她的定魂珠,對你對她都?好。」